郑洪升和屠格涅夫聊天

2015-11-15 07:35:15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在水之周 | 编辑：小柯

原标题：郑洪升和屠格涅夫聊天

我和屠格涅夫聊天

——我和家里的名人聊天（17）

郑洪升

送走了托尔斯泰老先生后，在聊天中托翁提到的屠格涅夫又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世界上的事，就这幺巧。

在没有与屠格涅夫聊天之前，我想换个写法，先向我的年轻朋友推荐我国宋朝吕蒙正老老老先生写的《寒窑赋》，此文很短，但句句值千金，段段含哲理，大家读了这篇文章，对我与名人的聊天，如同手里有了一把钥匙，名人之所以成为名人，一切都是时也、运也、命也。好在此文不长，我虽年迈，但不惜力愿给朋友们抄录如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双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盖闻：人生在世，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颜渊命短，殊非凶恶之徒；盗跖年长，岂是善良之辈。尧帝明圣，却生不肖之儿；瞽叟愚顽，反生大孝之子。张良原是布衣，萧何称谓县吏。晏子身无五尺，封作齐国宰相；孔明卧居草庐，能作蜀汉军师。楚霸虽雄，败于乌江自剔；汉王虽弱，竟有万里江山。李广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冯唐有乘龙之才，一生不遇。韩信未遇之时，无一日三餐，及至遇行，腰悬三尺王印，一旦时衰，死于阴人之手。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满腹文章，白发竟然不中；才疏学浅，少年及弟登科。深院宫娥，运退反作妓妾；风流妓女，时来配作夫人。青春美女，却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妇。蛟龙未遇，潜水于鱼鳖之间；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衣服虽破，常存礼仪之容；面带忧愁，每抱怀安之量。时遭不遇，只宜安贫守分；心若不欺，必然扬眉吐气。初贫君子，天然骨胳生成；乍富小人，不脱贫寒肌体。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注福注禄，命运已安排定，富贵谁不欲？人若不依根基八字，岂能为卿为相？吾昔寓居洛阳，朝水僧餐，暮宿破窖，思衣不可遮其体，想食不可济其饥，上人憎，下人厌，人道我贱，非我不弃也。今居朝堂，官至极品，位置三公，身虽鞠躬于一人之下，而列职于千万人之上，有挞百官之杖，有斩鄙吝之剑，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

在此，老夫劝年轻朋趁脑子好使，最好背会此文，再看我聊天的文章，不管我与谁聊，似乎都难离开此文揭示的命运。

我对屠格涅夫说，你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三人被公认为“俄罗斯三大小说家”。你并且是公认的19世纪俄国享有世界声誉的现实主义大师，有俄罗斯之心之称。前面我对托尔斯泰说了，他的成份甚高，没想到你的成份比他还高，据说，你家庄园的农奴，多达5000人。在我们中国，如果家里有十几亩地，雇个人种，就划为富农；若有几十亩地，雇两三个长工，准划为地主，若是开个小买卖或小工厂，雇三五个人打工，就得划为资本家。而你屠格涅夫家，仅农奴就有五千人，那是多高的成份啊？听说，你爸是沙皇军队里的军官，虽比不上雨果和大仲马他爸的官儿大，但大小也是个军官。你妈对农奴非常凶残，她常对农奴说：“我让你活你才能活，我让你死，你就得死。”她可比我国的黄世仁他妈厉害百倍，纯粹是个恶霸地主婆。你怎幺出生在这幺一个家庭？

屠格涅夫说，郑先生，你怎幺忘了理论联系实际了，你刚才在《寒窑赋》中不是说“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嘛。难道是我愿意生在这种家庭吗？我无权选择。况且，我母亲去世后，我将我家的庄园分给农奴；特别是我将我老娘残酷剥削压迫农奴的行为写进我的小说《猎人日记》，呼唤解放农奴。郑先生，从你与托尔斯泰和我的谈话中，我感觉到你有唯成份论，思想中毒太深。我问你，你们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以及后来的主要领导人，家庭成份高的有少？我就听到过一个传说，我国的赫鲁晓夫曾在莫斯十分得意地向来访的贵国总理周恩来说：咱俩人有一个一样，有一个不一样：我是部长会议主席你是总理，这点都一样；但我是矿工家庭出身，你是官僚地主出身，这点不一样。周恩来十分机智地回答赫鲁晓夫，咱俩还有一个一样。赫鲁晓夫问：什幺一样？周恩来说：一样背叛了各自的阶级。说得赫鲁晓夫哑口无言，差点又脱下皮鞋敲桌子。屠格涅夫说：我家虽是大农奴主，但我主动把家产分给农奴，让他们获得自由，我与周恩来一样，都背叛了自已原来的阶级。

我说，屠格涅夫先生，你对这个问题的回答，真巧妙。

我问屠格涅夫，你与托尔斯泰关系本来很好，为什幺后来你们闹僵了，一度甚至要进行决斗？屠说，说来话长。托尔斯泰比我小十岁，我先认识了他妹妹和他的妹夫，他妹妹告诉我，她的哥哥托尔斯泰正在服兵役，也喜欢文学创作。我当即给正在当兵的托尔斯泰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我告诉他：“我早就有意和你相识，既然目前没有见面的可能，那幺咱们先建立通信联系。军界终究不是你久留之地，你的天职是当一个文学家，一个思想和语言的艺术家，你的武器是笔，决不是马刀。”过了一段时间，托尔斯泰突然来到我家同我见面了，我很喜欢这个比我小10岁的青年人，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经过我的介绍，托尔斯泰认识了许多着名作家，这些人也很喜欢托尔斯泰，于是作为平等的一员大家接纳了他。经过一段接触，大家认为托尔斯泰是位根基雄厚、才能独特的人。例如涅克拉索夫就希望他“不要扼杀你的毅力，而没有毅力就没有作家，起码没有俄国所需要的那种作家。”我也看出来，不久的将来，托尔斯泰将在俄国文坛占据第一把交椅。至于后来我们之间的关系恶化了，一言难尽。说真的，这在文学家之间这很正常。你们中国有位要人不是说过，你们中国的文学家之间，从30年代斗到40年，从40年代斗到50年代，从50年代斗到60年代，到了文化大革命期间都被打倒了，四人帮粉碎后，又接着斗，而死了后，大家的悼词几乎都一样。我说，有意思，古今中外几乎如此。

我问屠格涅夫，听说你开始是写诗的，怎幺后来改写小说了？他说，开始我是写诗的，但我不想当诗人，想当小说家。我只是把写诗当成写小说前的一种练笔。写诗可以掌握语言的音乐感、形象化、词藻美、表现力的简洁性。而当我的创作进入成熟期后，我越来越感到我写的诗平淡无奇，我对自已的诗作近乎生理上的反感，我写的长诗，我手头一本也不保留，甚至愿出高价使其灭绝于世。于是，后来我全部精力投入小说创作。

我看过的一本书上说，你接触和认识的俄国文学家最多，你先后见过茹可夫斯基、普希金、果戈理、莱蒙托夫、柯尔卓夫、别林斯基。等等，不下数百位。我问屠格涅夫，在这些人中，哪位对你影响最大？

他说，首推着名评论家别林斯基。此人是文学判官。大家都很尊重他的评论。我刚刚见到别林斯时，经过交谈，他对我就产生了好感。他对别人说，屠格涅夫是一位绝顶聪明的人，一般来说，是个好人，跟他聊天，甚至跟他争论，都使我心旷神怡。当他那独特的见解，与我的见解交锋时，便能击出火花来。和屠格涅夫这样的人相处令人高兴。别林斯基还跟别人说，屠格涅夫不在时，我感到十分孤单。在别林斯基的帮助下，我结识了许多文学家，我的着作不断问世，也使我跨入到俄国最大的作家群的头排之中。除了别林斯基外，陀思妥耶斯基与我的关系也相当铁。他对别人说：我首次与屠格涅夫见面，两人就难舍相分，我几乎爱上了他。他是诗人，天才，贵族，美男子，有钱，有教养，受过良好教育，性格非常直爽，聪明，25岁，我真不晓得老天爷还有什幺东西没有赐给他。郑先生，你看这两位重量级的人物，对我的评价与印象是多幺的好。我说，他俩这幺说，肯定你是真好。

最后，我问屠格涅夫，你认为在写作时，最应注意的是什幺？他说，我历来认为，要把小说，尤其是长篇小说写成生活的艺术，这种艺术应该是生活的历史。我从来不凭脑子去杜撰小说．每当我要描写一个想象的人物时，我必须先找一个活人，以这个人的行为作为我描写的线索。但我也不以具体人为限，要经过自己的艺术加工，弃其废，留其需，从不盲目地追随原形人物，而是运用其合理因素，自由地、大胆地创作出崭新的艺术形象。我经常公开告诉别人，我是个现实主义者，我是自个时代的儿子。我的主要缺点是接触现实太少，也就是按触活人太少。艺术家不应先定主题，再去生活中寻找形象，而应该从形象从活人走向思想，形成主题。作家应当进行描写，而不应该说教。切记：诗化真实的胜利在于典型化。

我说，屠格涅夫先生，按照你的主张，是否可以列这幺个创作公式：活人＝形象＝思想＝主题。这符合从感觉到物到思想的认识路线。那种为了一定目的，先定主题，然后到生活中去找例子，为自已主题服务的作法，是完全颠倒了关系。屠格涅夫说，老郑，你的这个理解很准确。

屠格涅夫这位大师级的人物确实很有魅力，同他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但世界上那有不散的筵席。我们只好后会有期了。

屠格涅夫这个人确实很有魅力，和他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如您喜欢老夫的文章请赞赏

赏

打赏的人

tags：

相关：

宁可淹死，不叫救命吗？

宁可淹死，不叫救命吗？刘翼凌本文中所说的“神”是指独一的真神——上帝。年轻的时候，我是无神论者，是毁

持守信心

11月15日 (星期日)诗篇 1
“他要像一棵树栽在溪水旁…。” 诗 1:3　　神时常让我们在危机中成长，藉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