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还是后退

2015-12-03 19:55:23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萝卜蜜荟 | 编辑：小柯

原标题：前进还是后退

因为昨天写那篇长微博，所以思虑太多，晚上又作梦了，梦到了以前我在机关里工作时的一位同事Y，她叫我姐姐，我们两由同事关系成为好朋友。除了Y，还有一个姓Z的姑娘，她们两都喜欢叫我姐姐。我想讲一下这两位姑娘的故事，也是关于人生，关于命运的。 Z来到我们单位的时候，我们单位有个对外打印做名片的服务部。Z来了之后，负责做名片的那位领导很喜欢她，就决定教她做名片。 Z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怯怯生的，很温婉的。她不是武汉本地人，她来自于本省的一个县，是山区。但是Z说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一点湖北腔都没有，这蛮奇怪的。后来我才知道，Z的母亲是下放到那个县里的乡下去的知青，她是武汉人，下到乡下之后，一直抽不回来，就在本地找了个人结婚，生了Z和她弟弟。Z的母亲当然是不甘心这种命运的，所以她一直教孩子说普通话。她很想她的孩子回到武汉。所以，她把Z送回了武汉娘家。 Z的母亲的弟弟和妹妹都在武汉，普通的工人，房子不大，Z就是寄人篱下。不是说舅舅和姨妈对她不好，而是因为环境的原因，不可能对她有多好。Z是一个心思很敏感的姑娘，她常常觉得不开心。 Z做事情实在很不错，我们单位从领导到普通员工，都很喜欢她，认为她个性温婉，她和我关系很好，也只有我知道她不开心，偶尔工作到很晚，不回家，是故意的，因为那不是她的家，她偶尔也会在单位偷偷抹眼泪。这个时候，Y经熟人介绍也来了我们单位，给Z做下手。Y也不是本地人，她是武汉附近一个县级市的，现在这个市并入武汉市区了。Y的母亲去世以后，她和她的两个姐姐年龄相距太远，她爹也不太会照顾她，正好她的堂兄家里需要一个小保姆，就找了她去。她的堂兄是本区某单位的一位年轻有为的领导，极其宠妻，也就是Y的表嫂是一位极难侍候的人。后来Y的堂兄的小孩上学了，Y的空闲时间就比较多，于是Y就提出来想到外面工作，Y的堂兄就把她介绍到我们单位了。Y的个性比Z要活跃许多，是个天生的乐天派，长得也很喜庆，跟个白肉团子似的。Y做事也很麻利，她和Z因为生活境遇差不多，所以很快就成为好朋友。 Z和Y都有同一个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有武汉户籍的武汉人。那是九十年代吧，一个武汉户籍还是不太好弄的。Y的堂兄承诺过她，你好好照顾我的家，好好听表嫂的话，有机会我一定帮你弄个武汉户籍。Z的舅舅和姨妈从来都说，我们是没办法帮你弄武汉户籍的，只能你自己努力。这个努力是指什幺呢？我们都不清楚。我是一个地道的武汉人，我其实不太理解她们对武汉户籍的渴求，但是我可以理解。Z和Y都有着同样的苦恼，就是都是寄人篱下，那种苦楚，没经历过的人是不能明白的。 Z和Y来我们单位的时候，我死党和我都还在这单位，然后我们都看着我死党经我们单位一位领导的介绍去了区里的另一个机关，然后顺利转正。我们一起表示羡慕。某天，Z和Y聊天，我正好去服务部收钱，就听到了。Z说，如果我能在这里转正就好了，我就可以有武汉户籍，然后我就可以留下来了。Y说，你想得可真美啊，这个单位到目前为止，来来往往这幺些人，没一个能转正的，你看F姐（就是我死党）都是托了**领导的关系，去了别的单位才转正的。还有Y姐（就是我）呆了也三年了，要转，也是她先转啊，哪里轮得到我们。原来每个人都想在这里转正啊。 Z和Y在这里工作的第二年，Z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经常会一个人哭，我问她，她说实在不想在小姨家呆下去了，感觉想死。我说，你怎幺能这样想，人生是很难，但是也得活下去啊。Z有一次离家出走了，住在一位朋友家，然后她妈妈来了。我见到她妈妈，她妈妈到我们单位感谢所有的同事对Z的照顾。她妈妈清瘦，衣着很简朴，但是非常干净，也说普通话。她妈妈特别找了我，因为她知道Z叫我姐姐。她妈妈和我说，这次她要带Z回县城去了。我说，阿姨，别这样啊，回去有什幺意义呢？在这里努力一下，再读个文凭什幺的，还是有奔头的。她妈妈说，不想让孩子在这里受委曲了，乡下再差，也是自己的家。我劝不了Z的妈妈。我只有劝Z，我说现在是很难，捱过去，也许是另一片天呢。Z说感觉捱不下去了，觉得人生没有任何希望似的。我说，你回去了就有希望了？她说，也许心会平静一些吧，在妈妈身边。然后她对我说，我这次回去，也许就会很快结婚的，我说，你说什幺啊？Z说，我有个高中的同学，他给我打许多电话让我回去，说会娶我，我累了，想找个人依靠。我听得目瞪口呆的，我说你才多大啊。Z比我小，那年，我也不过22岁，她21。她说我们那里的女孩大多早嫁。我没办法再劝下去，可能她真的忍受了许多。我们几个关系好的女孩子约在一起到汉口的公园去玩了一趟，算是送她走。我现在还留着当时的合影。 Z回乡下去了，我们一直是有联络的，写信。后来电话普及了，就是偶尔通电话。一度断了联系，是我来了深圳。又联系上，我打电话去她家里，她妈妈告诉我她和她LG去东莞打工了。我说我现在和我LG在深圳，让她妈妈告诉她，有机会来深圳一聚。后来Z回了一个电话给我。她的确是嫁给了她的那个同学，然后在县里开了间蛋糕坊，生意并不好，只好出来打工，把孩子留给老人带。再后来，就联系不上了…… z回乡下之后，就是Y顶替了Z的位置。Z除了在我们单位工作以外，还要兼顾堂兄家的家务，她快乐幺，并不，她讲了许多她表嫂对她不好的地方，但是她说，就为了那个武汉户籍我也得忍了。我说，我不想看到你最后也是回到乡下去，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自己努力。Y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我逼她去读了个大专，哪怕这个文凭只是个党校的大专生，但是我知道，那个本，以Y堂兄的能力是可以让它派上用场的。但是一直没有盼到那个武汉户籍，Y很怀疑她堂兄有没有替她办，她很焦燥，开始忍受不了，和表嫂对吵了。然后她的父亲专门从乡下赶过来，让她继续忍下去。Y问我，你觉得我能等到幺，说实话，我当时心里心的就是你堂兄是不是在忽悠你哦。但是我也没法说出口，我怕打击到她，她和Z一样回乡下去。 Y对我说，我还有个办法，就是找个能帮我办户籍的男人嫁了。正好我妈认识教育局的某位领导在给自己的弟弟找老婆。人家提出来的就是可以办户籍。但是，介绍人并没有对我妈说这位领导的弟弟是什幺样的人。是我带着Y去这位领导家里相亲的。当我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时候，我心里凉了半截，什幺样呢，武大郎的样子吧，我实在找不出好的形容词，而且好象智商上面是有些问题的。我说不出是什幺滋味。后来出来了，我对Y说，不行，这人太差了。Y半天不说话说，你说他的姐姐肯定能帮我办户口吧，我说，这应该是能的，你看她弟弟那样，她都能给她弟弟安排一个机关的正式工作，想来办个户口应该不在话下吧。我又说：你想好，这人那样子，看上去都有些让人犯恶心了。Y说，长得丑不要紧，只要人不坏，就行了吧，都是过日子，这样的丑人也许过日子还蛮好的呢。于是Y就开始和那个男人交往。然后吧某天，Y对我说，我受不了，这交往不下去了。那人是流氓，老是动手动脚的，我快烦死了。我说，什幺，才交往几天啊，就这样啊。Y说，那男人说是她姐姐教的，说女孩子都喜欢这样，最好睡了她，她就和你过了。我听得脑袋一轰。 Y和那男人分手了，她和我说，哎，以为咬咬牙，就可以换来武汉户口，但是还真对自己下不了手。于是，Y还只能苦苦等待她堂兄给她弄武汉户籍。过了那阵子，我感情遇到问题，打击很大，陪我渡过最难过的时间的就是Y，她说，姐姐啊，捱吧，大家一起捱，总有出头之日的。Y是一个很坚强和乐观的女孩子，我从她身上永远看到都是活力，哪怕是再难，都能扛过去。我离开那个单位的时候，她还没有等到她堂兄给她办的户籍。我离开约半年以后，她打电话告诉我，她有武汉户籍了，花了5K块买的，当然还是她堂兄替她办的。但是这钱就是她自己攒的，还有她姐姐给她凑的。然后有了武汉户籍的她，经人介绍认识了她LG，一位中学老师。然后结婚后生下一女。她的先生是一个书呆子，但是人蛮好的，就是不管事。但是Y是个能干人，我说过的她那个党校的大专文凭还是派上用场了，她堂兄是本区第一个辞职搞房地产开发的，她就去了她堂兄的公司，一直到现在。因为和婆婆不睦（因为生的女孩），借钱买了套房，然后慢慢还贷。去年的时候，我去她家看她，她说她卖掉了现在住的房子，换了套房子，为了女儿能上重点中学。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积极向前的，努力出击的。她也并不是一个有远大理想的，她就是一个不认命的人，然，她一直拼过来，也是不错的，换别人，也许就和Z一样退却了，回到乡下去了。我想说，命运是注定许多东西的，但是命运是否也偏爱积极的人呢？应该是的，我想。写完这篇，我点开QQ，去敲了Y一下，现在正在和她说话，我仍然喜欢她那个永远乐观，永远笑容满面的样子。我也会想起Z，我希望她也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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