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五年》:说不尽的大明王朝
2015-11-14 08:40:19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燚慕云 | 编辑:小柯

原标题:《万历十五年》:说不尽的大明王朝

明朝万历十五年,亦即公元1587年。

除了万历皇帝从那一年起彻底不早朝之外,这一年是24岁的万历皇帝登基的第15个年头,元辅张居正去世的5周年,首辅申时行上任的第4年,南京都察院右督御史海瑞、罢官在家的一代名将戚继光辞世的当年,哲学家李贽削发为僧的前一年……在这一年,“表面上似乎是四海升平,无事可记,实际上我们的大明帝国却已经走到了它发展的尽头。”

本书紧紧围绕万历十五年发生的一些事一些人对从前和将来的发展展开详细、独到的诉述,进而介绍到了明朝的制度、思潮等等,同时作者也提出,明朝多次危难之际,由文官挺身而出、领兵作战,看似慷慨激昂,其实热血沸腾的背后恰恰说明了其制度的缺陷,细细想来也确实如此。

看完《万历十五年》,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苍凉,关于一个帝国日暮西山的没落,关于一个皇帝的处处受制的无奈。

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万历荒于朝政的背后,也许恰恰是一个帝王的悲情:他虽有心作为,但又处处受制,他想练兵,文臣上书制止,出宫数次,群臣便提起抗议,他想立三皇子为太子,臣子们又纷纷上书要求按祖制立长子,甚至因为自己所爱的女人不是皇后、也不是太子的生母,故而皇陵之中没有她的位置,竟然无法生死不离……

于是只能以消极怠工的方式作为抗议——或许万历何以从热血青年变成懒汉的千古之谜,答案正在此处。

自从万历十一年正式执政以来,万历皇帝一直勤奋工作,日以继夜,他显现出了惊人的体力和精力,每天处理政务时间长达十余个小时,经常到半夜还要召见大臣,而且今天的事情今天办,绝对不会消极怠工,得知某地遭受天灾,第二天就下旨免除当年税负,还曾经创下了从紫禁城到天坛徒步来回十公里求雨的历史纪录。

可惜,自万历十四年十一月起,一贯勤奋的万历皇帝突然变了,他开始消极怠工,奏疏不及时批示,上朝也是有一天没一天,大臣询问,得到的答案是:最近头晕眼黑,力乏不兴。

到万历十五年(1587),万历算是彻底不干了,不但不上朝,除了内阁大臣外,谁也不想见,每天闷在宫里,最后打破了他爷爷嘉靖皇帝怠工二十多的纪录。

万历皇帝并不是突然不上朝的,而是逐步淡出了朝政,那幺确实不该是骤然被某些事情刺激到,而是潜移默化地选择了逃避。

曾经踌躇满志、激昂热忱、心怀天下的少年天子万历,终究未能把这样的劲头保持下去,否则明朝的历史肯定会就此改写,倘若原因真的是因为与文臣的对抗而让他心灰意冷,那幺明朝之亡,确实应该首先亡于言官,厂卫只能排行第二了。

明朝皇位的传递基本贯彻“立长”的原则,所以不象创立出“秘密立储”制度的满清,拥有无数让人津津乐道的储位之争的故事,到最后连“传位十四皇子”和“传位于四皇子”这样托儿所水平的传说都来了,而且八卦地说,明朝的皇子数量普遍没有清朝的多,整体战斗力也没有清朝的强,所以出现不了康熙后期大家一起争皇位的精彩场面,后世随便加点感情戏,就是一部肥皂剧——客观地说,洪武年间的皇子们无论是数量还是能力跟康熙年间的情况都有的一拼,而且厉害的几个还手握重兵,但因为老爸朱元璋实在太压得住了,所以即便是燕王、宁王这样的狠角色也只能压抑欲望当好儿子,让历史平淡如水、让编剧们无从发挥。

不过皇位是个好东西,兄弟之间争一争还是有必要的。

明朝出现储位之争的,有永乐和万历两朝。

相比之下,永乐年间的储位之争更为黑暗残酷、危机四伏,因为无法定下储君人选的根本原因是皇帝拿不定主意,朱高炽是长子,虽然腿脚不便但为人忠厚,而且还有个“好圣孙”朱瞻基,朱高煦是次子,但勇猛过人,尤其在靖难之役中立下过汗马功劳,还得到过父亲“长子身体不好,你要努力”这般暗示性的许诺……因为皇帝的犹豫,俩位皇子各显神通,大臣们出于种种目的投身某个阵营,尔虞我诈、机关算尽,甚至冒险以疏间亲、丢车保帅,然而无论这斗争如何激烈,皇帝都是冷眼旁观牢牢掌握着最终的裁决权。

到了万历年间,皇帝的意思很清楚,他就是想立自己最喜欢的郑贵妃生的皇三子,可大臣们却出奇一致地要求立皇长子,摆明了要跟皇帝作对,于是孤军奋战的皇帝自然就郁闷了。

万历皇帝的郑贵妃基本上以骄横与妖艳的姿态出现,然而一贯被认为好色的万历皇帝却对这个女人恩宠有加、自始至终,可见他们之间还是着某种叫做真爱的感情,年少时一起携手入皇宫内的寺庙祈祷,而后四十多年形影不离,他阅尽红颜无数,而她也无法永远姿色不改,相濡以沫的厮守一定有着心灵相通的难分难舍——好吧,原来万历皇帝也有他的专情之处。

明朝的皇帝基本还是蛮专情的,大多属于来往万花丛中,但心中自有一人最重。

朱元璋和朱棣在原配皇后死后都没有再立皇后。

朱瞻基为了立自己心爱的孙贵妃为皇后着实费尽心机,为了达到母以子贵的效果,把朱祁镇的妈究竟是谁搞成了千古之谜。

朱见深对于比自己大将近二十岁的万贵妃情有独钟,连她不断谋害自己骨肉的事实都能熟视无睹(肥皂剧里妃子们没事互相下堕胎药,然后打入冷宫之类的经典桥段在这里不适合了),可以说已经到达了爱也是你、恨也是你、生也是你、死也是你、神也是你、魔也是你的境界。

然后就是万历皇帝朱翊钧与郑贵妃虽然不曾轰轰烈烈但也跨越了将近半个世纪的恩爱缠绵。

当然最重磅的还是朱祐樘,为什幺不按顺序来,而是把他放在最后震撼登场,因为他只有皇后而无嫔妃,并且不同于隋文帝,是在皇后不是母老虎的情况下主动做出选择,在历史上绝无仅有。

皇帝也是人,看尽百媚千红,却终也有情之所钟,纵然青史成灰,唯独我爱不变。

其实明朝的真正神奇之处在于,他的皇帝出身最为卑微,却又将男人的血性贯穿了自始至终,终此一朝都面对着来自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可是他从来没有妥协、没有议和、也没有和亲,他的选择只有一个:要幺死战、要幺战死,从推翻蒙元建国开始,他骑兵的战斗力就能够跟游牧民族得骑兵直接打野战,一扫以往中原王朝被骑兵欺负得屈辱历史,难得的是,直到末年,依然如此。

洪武年间诸位名将多次主动出击北伐;

永乐皇帝高瞻远瞩又极具魄力地将首都迁至边防第一线,且五次亲征大漠,每每身先士卒;

其后在边境线上多次苦战、恶战,即便京城危难都没有迁都、没有投降,无一例外的选择血战到底,恪守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信条,实在可敬可叹。

然而,不道兴亡命也,岂人为?

万历十五年是大明朝衰亡的开始,无可逆转。

无尽萧条、无尽苍凉。

终于明白了,原来帝王也有无奈,只是我们感觉他们应该高高在上、无所不能,所以普通人的无奈是正常的、弱化的,而帝王的无奈却会被无限扩大,直至带上悲情的色彩。

最后不得不提一下,本书堪称佳作,作者黄仁宇乃是美籍华人,幸亏有当年明月写了部《明朝那些事儿》让我得以初步了解明朝的历史,否则我们想学习历史莫非还要靠外国人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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