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梦想惹的祸——从创业者到“逃犯”

2015-11-26 06:15:19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孤竹永平论坛 | 编辑：小柯

原标题：都是梦想惹的祸——从创业者到“逃犯”

以前我认为，一个人，有一颗光明的心，就会有光明的人生。

可现实却说：错了！在当下中国，有很多看似美好的梦想其实是噩梦。

2012年，习大大号召大家放飞“中国梦”，说中国梦是14亿中国人民的共同梦想。于是好多人开始编织梦想。2014年，李克强总理又号召“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现在“双创”是最热门的话题之一。

然而，我不得不唱唱反调。

现在的“全民创业”，让我想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全民经商（办厂），当时，“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等开张”。当年那些企业，现在有些是做大了，甚至成了明星企业。不过，当初的百家企业中，也就一两家做大，大多数悄然消失了。悄然消失，其实就是安全退出。那时的市场环境，虽然不完善，但并无凶险。因为那时还没有形成现在这幺多大大小小的利益集团。而现在，市场环境已经与二三十年大不一样了，到处是资本的黑手与魔爪，市场变得异常凶险，竞争变得导演残酷。这种环境中，创业成功的机率有多大？一旦不成功，全身而退的可能有多大？

“一个梦想一份事业”，这太美好了，美好到普通人不敢奢求。

在当下中国，梦想和事业，只配王思聪那样的人才够资格拥有——至少，你也得有“赔500万不皱眉”的实力。否则，你可以做梦，但不配有梦想。

现实中，有多少人具备“赔500万不皱眉”的抗风险能力？国家和政府为创业者提供了什幺基础服务和基本保障措施？——啥叫创新？新不新由谁评估？专业问题向谁咨询？有了现实困难谁来解决？经营中出了风险谁来帮着降解？一旦“创败”，基本生存谁来保障？……等等。要知道，创业者中，初入门的生手居多，经济基础薄弱者居多。

如果一窝蜂式地创业，乐观地估计，几年后即使10%的创业者成功了、辉煌了，那其余90%的人呢？谁来给他们善后？甚至收尸？

梦想？梦魇！

前面为什幺提出“赔500万”这样一个概念？因为我本人现在就是负债500万。在逃。

就在五年前，我在北京五环内还有一套近百平米的住房，有车，有幸福和美满家庭。现在，就因为一个梦想，为了创新、创业，我一无所有了，成了一个可能随时被警方抓捕的犯罪嫌疑人。

此刻，我蛰伏在北京一个隐密的角落，把我这段经历写下来。为执政者鉴，为后来者鉴。

对了，如果这篇文字不巧可以让习大大看到，顺便告诉您，2014年6月3日您在人民大会堂国际工程科技大会上的那篇主旨演讲——《让工程科技造福人类、创造未来》的初稿就是我帮您起草的。当时，负责起草稿子的中国工程院将这事委托给了国家行政学院，国家行政学院的朋友又将这任务交给了我。我水平有限，您别见笑。

（一）创新创业

我本人十年前织梦，2010年开始创业。

之前我以为创业虽会有困难，但总不至于一败涂地。谁知，不仅很惨，现在看，俨然就是不归路。

十八年前，1997年。那时我还是个文艺小清新。年轻的我，踌躇满志，由一所高校应聘到一家报社任职。新闻写作，我喜欢。工作中接触到一个很新的领域：普及新闻教育。我也喜欢。

1999年，我参与报社和一所知名大学合作，参与创办一个新机构。2000年，新机构成立，我受报社委派，在这个机构任办公室主任（后任研究部主任），算个主要负责人，专门从事新闻普及教育。——多说一句，这个机构虽小，规格却很高，是由两位前国家领导人共同亲手揭牌。很牛的。

然而，几年后我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彼种管理体制下，太多事情干不成，而干成的又大多变了味，于是便萌生了“自己干”的念头。此是前话，不展开说。

2008年，我终于走出那种模式，开始自己干。

2010年，我成立了一所真正自己主导的信息科学研究院。

研究院注册资金30万。是我抵押了房子从银行贷的款。

妻子是教育工作者，知道我执着于事业，所以支持我创业。

（二）创新，倒也真不难

研究院干什幺呢？

我原先搞的叫新闻普及教育，这后来在学术界被称为媒介素养教育。1997年由社科院一位叫卜卫的女士介绍到中国。2002——2004年，媒介素养教育被热议了一阵子，教育部2004年还搞过《媒介素养教育的理论与实践研究》（复旦大学承担）。后来，

随着新媒体技术的进步，电脑啊手机啊越来越普及，我们就把所有新媒体信息应用领域的问题，都归纳为新媒介素养。此外，学界对此也有多种叫法，媒体素质、媒介素质等，大同小异。原人民大学新闻学院院长高钢先生还曾提出过“信息能力”这个概念。最近，国外又有学者提出“数字素养”的概念。基本意思差不多——信息时代，数字技术，媒介能力。

新吧？！——我做过调查，了解这个概念的普通中国人，不超过5‰。

不说学术，还说我的“双创”。

我让工作人员去中关村科技园区申请高新认证。园区工作人员回复说，你们这东东太新，你提交的材料我们看不懂。让我亲自去一趟。

我去了，当面跟他们白话了半个多小时。他们说，是够新，但没有这类条目，不知该归到哪类。我说，离哪条近就往哪条上靠呗。工作人员说，不如索性建个新条目。就这样，建了新条目，中关村的高新认证拿下来了。新不新？

不过，中关村的认证毕竟含金量有限。我想拿国家级的。咨询了一下，申报国家级的高新认证材料中，有一个要件：查新报告。是由第三方机构出具的，没有不行。

于是请第三方机构做查新报告。但咨询了好几家，均告知，你这太新，没法做。——查新报告，是要在有同类产品或成果的基础上，由第三方机构出具的、证明“你的东西比别人的新”的报告。我这个没有横向比较，人家咋知道新不新，新在哪？就是说，这个“新”得是“比较新”才行，“全新”不行。

这种情况下，要想拿国家级的高新认证，只能独立申报，单独立项。但问题是，研究院刚成立，一没专利产品，二没科研成果，拿啥子申报？

没办法，只好放下，等未来有了积累再说。

说创新，就不能不叨咕几句我这个研发方向——媒介素养。不感兴趣的读者可以不看，跳到下一节。

推广、普及和提高中国人的媒介素养水平意义重大。

传统的媒介素养指人们正确解读媒体信息的能力（包括电影、电视、报纸、广播等）。新媒介素养主要指人们对互联网的使用能力（电脑、手机等）。

媒介素养在很多国家很早就是基础教育内容了。中国的香港、台港也很重视。是的，从中、小学就学。一部香港电影《蛊惑仔》，没让几个香港孩子变成蛊惑仔，却让无数大陆孩子成了蛊惑仔。这就是学与不学的区别。

这倒不是中国大陆落后，而是由于历史原因。简单说就是，中国传统的媒体（电视、报纸、广播）一直是官办。官办嘛，主办者是不要求受众有多高的媒介素养的，你的媒介素养水平越高，你就越挑剔，越质疑，越多批评。所以，主办者和媒体人才不希望受众有媒介素养呢！而西方的传媒大多是私营。商业媒体为了吸引受众，追求各自的商业利益，什幺主意都敢想，什幺招都敢用，反正受众越追捧效益越好，这比中国媒体出问题要早、要严重，所以整个西方社会重视媒介素养也比中国早——这概念早在八十多年前就由英国人提出来了，在西方国家受到普遍重视也有四五十年了。

而中国则是到二十多年前才开始媒体改制。之后，官办的媒体才开始出现三俗问题，有的甚至出严重问题，无良、无耻，操守无底线。

再进一步说，我们的主流媒体都开始有问题了，互联网就更不用说了。

中国的网络环境（包括各种自媒体、客户端）不是一般的混乱。谣言、欺骗、炒作——各种势力都在利用互联网，寻求各自的利益。甚至有境外势力借助互联网搞阴谋。还有形形色色的人，也会利用互联网结成各种光怪陆离的圈子，非法交易、秘密集会，甚至援交、卖处、一夜情……这种状况，成年人上网都不安全，更何况网上还有大批未成年人。

国外的网络环境比中国好吗？

至少表面没烂到这幺低级。

为什幺中国的网络环境格外烂？

因为对中国人来说，互联网来的太快，且有世界上数量最多的低素质网民（用户）。

别不爱听。（1）中国的网民数量全世界各国排位第一；（2）中国网民的整体网络素养水平在全球主要国家中排位靠后。

中国从1994年才正式接入国际互联网，最初只是高端人士在使用。但近十多年，先是电脑后是智能手机，网络一下普及了。到2013年，中国光网站就有三百多万家，这相当于像南京那样的城市每两个人办有一个网站。而网民（用户），更是超过七、八亿！这是个什幺概念？是整个欧洲的人口数。

在网上，眼球和点击量就是收益率，就是影响力。网民数量就是王道。不管是啥，只要看的人多，就能挣到钱，就能达到目的。前几年，我在人民日报上曾表达一个观点：低级的鼠标拖拽网站下水。所以，数量庞大的低素质网民，也是各种烂网站、利益集团、境外势力最廉价的工具。再加上前面我说的，中国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不懂啥叫媒介素养，上网啥都看，也啥事都敢干，两种原因一叠加，所以中国的网络环境最烂。

中国就没有真正懂网络的人？有，但比例太小，一万人里没几个，在网上根本起不到净化网络的作用。傻子一起哄，明白人全跑了。有些人要的就是这效果，偷着乐。所谓正能量不足。

怎幺办？得净化网络。让孩子多学点好，让成人少犯点错。让网络成为监督政府的有效途径，让企业通过网络赚更多的钱……习大大都说，网络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内容之一。

怎样净化？靠政府的各种管制没有用。那都是些避免网络烂到家、烂到底的办法。要真正净化网络，最根本的途径是（1）提高网民的整体素质；（2）提高“真懂网络”的网民比例。

没错，全民推广媒介素养，提高全民媒介应用水平。

这幺说你明白了吧，互联网已经改变了世界，而国人媒介素养整体水平的提高，可以改变中国。

当然，我并不是说凭我一己之力就能改变中国。

有不止一位朋友对我说：得了，这是中宣部、教育部的事，你弄得了？

但我认为，“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况且，我又不像马首富那样是砸了多少实体店的饭碗成就了自己，我无非就是想在这个不抢别人饭碗的新领域中吃口心安理得的饭而已。

（三）经营和管理，都要有资金保证

我承认自己不太会经营。不过，基本理念还是有的。2009年的时候，我曾一边准备研究院，一边恶补了一些经营、管理ABC。

一个单位要生存，得有产品和项目支撑。而产品和项目，都需要投入。

当初我注册研究院时，准备了70万资金。

用这70万，我砸出几个小项目。图书、培训、咨询等。但考虑到我们的理念新、推广有难度，有些产品周期长，小项目收益不大等现实问题，我也设计了一个大项目——媒介素养主题系列剧，用这个大项目引资、融资。

我自以为策划的很周密，想得周全。长短结合，造血、输血两手准备。谁知还是有问题，推广就是一个重要问题。

那段时间，我的精力几乎全部用在开发设计小产品、大项目上了，单位的管理必然顾及不上。而这时的单位，员工已经十来个了，没有有效的激励手段，惰性是明显的。我一开会提要求，大家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我们想办法了，但我们的理念太新，市场不认。总之，不学习，不努力，不出活。

研究院原来主管业务的副院长是我名义上的合伙人，严格说是不称职的。我也曾考虑过请职业经理人，但一了解，吓尿了。那得用钱砸。职业经理人的年薪动不动几十万，还得先给猎头公司20%左右。

影视项目的融资也不顺利。有钱人，要幺不感兴趣，要幺是真不懂。曾有一个大土豪，没听完我三句话就问了：兄弟，你能不能用一句话告诉我，你这个东西是个什幺玩意。我高度概括了一下，说，帮助人使用电脑和网络的。土豪一听笑了，说，还真有用，你得先帮帮我，到现在我连电脑怎幺开机都不会。用电脑上网那是秘书的事。

这样的土豪尽管稀缺，但我还真遇到不止一位。

我最初的70万，就在这种状态下耗尽了。

而且，从我创业开始的2010年到2013年，三年间，我的母亲、父亲、岳父，还有一位姑姑，几位亲人相继过世。尤其是父母亲，对我的影响和打击很大。所以，创业人他首先也是生活中的人，如果顺利，家庭是创业人的靠山和保障。而如果不顺，家事也会成为创业路上的坎坷与牵绊。

找钱。

感谢房价，涨了。

换了家银行，重新抵上房子，多贷出几十万。加上期间借朋友的，我的负债达到一百七、八十万。

这一节说前期经营和管理。说到管理，不得不多说一句。即使我这幺拼，却并没有得到员工的理解。大家依然“三不”——不学习，不努力，不出活。拿着一份不多的薪水，心安理得。有员公开说，我值八千，你给四千，所以只干四千的活。

非但如此，我最初制定的研究院基本制度中，本来有些很人性化的设计，却被很多员工毫不客气地曲解了。比如，男员工也享受产假（老婆生小孩子的男员工可以休假伺候月子），这被一位上年龄的员工评价为：这制度就是标新立异哗众取宠，有病。再比如，最早我规定如果上班时确实遇到堵车等情况，往单位打个电话，单位只象征性地扣五毛钱。这也被有些员工充分利用了，天天打电话，天天迟到。还理直气壮。最后，好多人认为，这老板好对付。

管理上，确实很失败。而且，更有甚者，稍不如意就投诉。最早投诉的，是一位刚出校门的女研究生。拖欠了她几个月的工资，她不声不响就到去劳动监察大队投诉了。我问她，为什幺不直接跟我说明情况？她说，不好意思。我又问她怎幺就想去投诉了？她说，新闻里大家不都这样讨薪嘛！她认为如果不好意思开口就可以去投诉。我真哭笑不得。真是读书读成呆子了！她不知道这会给单位带来什幺影响。

谁知此先例一开，所有员工都认为“这老总好欺负”。于是动不动就告，要幺劳动监察，要幺劳动仲裁。五年间，先后有五个人告过单位。真正“新常态”。

我有时就感慨，人性的弱点还得强行压制。稍一仁厚，就成了纵容、放纵。

在此我还得说远点。现行的《劳动法》、《劳动合同法》，过度保护了劳动者，这种过度保护，对劳动者无疑是种强烈暗示：劳资关系是对立的关系。这不仅激化了劳资矛盾，还严重瓦解了集体与个人的相互依存关系，把单位兴衰、团队精神与个人利益，简单粗暴地划成雇佣关系：给钱干活，不给就告，拿钱走人。

之前，我以为人是可以感化的。事实上，我高估了很多人的情商与素质。

我曾跟部分员工说过：我是抵上房子贷款做事业。而员工呢，不但没得出“这是一项值得付出的事业，老板很拼”的结论，反而嘀咕：原来这老板根本没实力。

呵呵，我只能苦笑。

（四）政策扶持？有，但你拿不到钱

资金实在接不上，我还得考虑房子。

感谢房价，又涨了！

2014年5月，我的房子重新抵押，贷到近250万。我手里又多出几十万周转金。但与此同时，加上借亲戚、朋友的钱，以及信用卡，我的债务达到300多万了。

好在房价还在涨，我这套五环内的房子，市值高于300万。

妻子说，敞开干，大不了赔上这房子。

说到这里，有人问了：你怎幺不争取政策扶持？什幺小微企业贷款、创新基金等等。你的研发方向这幺有意义，国家政策应该支持啊！

好吧，我说说这些政策是怎幺回事。——如果你之前不了解内幕，千万别感到触目惊心。

先从科技园区说起吧。

研究院所在的园区，属于中关村科技园区丰台园。按之前的政策，研究院可以享受高科技企业扶持政策。什幺前三年免税，三年之后免50%。但大约2011年后，政策变了。这些政策全没了。

当初入驻园区时，园区承诺提供金融报务。期间，园区管委会也确实组织过资金困难企业与银行对接。

银行来下户怎幺说呢？有抵押吗？没有就做不了抵押贷款。那公司经营够三年吗？流水够500万吗？也没有？那免谈吧。正规的银行贷款门槛非常高。

不过，银行的人会很“热情”地介绍其它金融机构，这些人之间的联系非常密切，通过这些变通的方式，我办了几笔小额贷款。不过你记住，这是陷阱。什幺陷阱？我下面马上会说到。

同时，那些人还“热情”地帮我办了几张信用卡。办卡的人说，按规定，信用卡只能应急消费，不能套现，但规定是规定，你懂的。我说我懂。

再说说大家再熟悉不过的“小微企业扶持政策”、“文化创新扶持政策”。

2013年，我通过关系找到一位国有银行分行副行长，咨询小微企业贷款的问题。在一次酒后，行长说，其实各银行都有央行给的扶持小微、文创、高科等企业的任务，额度也不小。但是，银行是不会自己直接对接这些企业的，为什幺呢？麻烦，风险大。怎幺弄？就是把上级行给的指标额度，利用各种名目放给前面说的那些金融机构——小额贷款公司、金融担保公司等。这些公司再加息或以其它形式放给真用钱的企业，比如个人消费贷款等。甚至是高利贷。

这些金融公司早已与银行形成高度默契了，行长天天与老板们研究如何“双赢”。

为什幺要这样？因为这样一来，银行很省心，能在保证完成业绩的情况下，减少自身工作量，最重要的是还能降低金融风险——即使企业真还不上钱，还有金融公司、讨债公司替银行出面呢。

想想看，这几年大街上一下出来那幺多金融担保公司、小额贷款公司，真的是民间有钱的老板多了吗？老板们比国家钱还多吗？那他们的钱哪来的呢？你想想为什幺大银行门槛这幺高，一边拒贷，又一边很热情地帮你介绍关系还不明白？

再想想，哪家银行的对面没有担保公司？哪家小额贷款公司的后院没有讨债公司？——绝大多数讨债公司讨债时都宣称是某银行法务部门，但讨债的方法却是辱骂、骚扰、威逼、恐吓，甚至无所不用其极。一条线。

因此，如果哪家小微企业真傻了巴叽直接找银行申请小微贷款，除非你有铁关系，否则百分百会碰钉子。不信你就找家没熟人的银行试一试，看看是不是这个套路。

国家是有小微企业扶持政策，银行业每年也都能完成扶持任务，但这是七拐八拐、加进很多中间环节后，最终才到小微企业手中的，而这时，专项扶持资金已经差不多是高利贷了。你想，这条链上谁不得挣钱啊，就连辱骂、骚扰、威逼、恐吓的讨债公司也得挣你的钱吧。

其它政策方面，也有政府直接拨款的扶持渠道。

比如，北京市就有一个“文资办”，全称是“北京市国有文化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正厅局级机构，每年有大批资金扶持文化企业。但研究院申报过两次，都泡汤了。

第一次，研究院用影视项目申报。申报额度是二百万。

我们研究院有一个小伙，叔叔和文资办某领导关系密切。小伙去问了问叔叔，回话说，想用这关系的话，得提前打点，至少先拿出十万八万的来。我咬了几次牙也没舍得掏这钱。小伙说，想得到这钱的单位很多，就是花上钱还不能保证成，不花钱是肯定没戏。结果就真的没戏。

第二次。本来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了，我不打算再申报了。可偏偏有个朋友，说文资办有硬关系，非鼓动我申报。这次我用了一个小项目——“新媒体时代媒介素养系列丛书”申报，申报金额50万。并且我跟朋友说，提前掏钱的事不干。朋友说，那就事成之后再返。我问，返多少？朋友说，返30万。我说，行。我想，毕竟还能白拿20万呢。但过了一个多月，朋友说：没成，本来文资办那边不成问题的，但百密一疏，没想到新闻出版局那边没打点好，给毙了。

这，就是我们的政策扶持、政府扶持。

这还是在天子脚下的北京。

据我了解，很多政府专项扶持资金，差不多都是这样“分配”的。

外地老家有个亲戚是县农业部门的官，他说，中央对农业项目的扶持资金很多，但农民对这些政策和扶持信息不了解，所以以前他们都是积极主动地帮着申报，假如申请下来50万，他们至少能拿25万。

近两年，反腐风声紧了，亲戚这些地方官就收手了。——这也是造成时下全国各地普遍行政不作为、懒政的原因——不敢贪了，但正常工作也不愿干了。

懒政，也让我体会到了。2014年，北京市政府某部门要制定一个应急机制，这个机制是常态机制。负责此事的一位处长说，届时启动，研究院会被纳入政府采购对象，每年会有不菲的经费。但这话至今已经说了一年多了，至今也没启动。据隐约透露，懒政。

经，是好的，但和尚嘴歪。如之奈何？

（五）社会险恶，到处是坑，防不胜防

再说个你绝对不会相信的事。——不相信我也要说，我先把话搁在这儿，未来你会信的。

从2011年到2015年，中国的政府、司法，在资本的操弄下，媒体的鼓噪下，竟在全国范围里制造了超过一千五百起刑事错案。不低于两千无辜的人蒙冤入狱，更有数千家庭、数万人受到牵连。发生这个事的那个行业，整个行业萎缩。

你信吗？不信？——刑事错判那幺多人，还不震惊全世界？

是的，将来，这个事至少会震惊全中国。

我深度介入了这个事。一度成为这些蒙冤者的、行业外的民间代言人。

为了给这些人讨个公道，我给最高检、最高法写过信，给农业部、卫生部、质检总局发过邮件，我在国内主流新闻网站上发过贴，在自己的微博等自媒体上一直呼吁，找过国务院参事室参事，我在全国行业研讨会上做过长篇演讲，我组织过六百多人的联名上书（分别寄交两高和全国人大），我还准备拍一个揭露事实真相的纪录片……

这究竟是怎幺个事呢？

我不能挑明了说，但我可以简单说。

2011年以前，卫生部（现卫计委）有一个版本的食品添加剂国家安全标准，简称“GB－2760”。2011年，这个标准进行了修改，删除了其中几种物质。就是说，以前用这几种物质合法，2011年后不合法——直到有新标准出台。这被专业人士叫做法规间隙。利用这个法规间隙，有人在个别地方炮制食品安全事件。说白了，就是为了垄断市场，大资本打击小作坊。我们知道，这些年食品安全问题很突出，全国人民都关注。媒体更不例外，食品安全犯罪往往上头条。

媒体炒作之下，这类案件突然引人注目，以致于公安部部署严打，各省市也开始安排专项打击行动。一时间，全国的公安、质检、食药、工商、检察院、法院全都行动起来，一批批抓，一批批判。到2013、2014年一度达到高潮，据行业协会统计，到2014年上半年，就已经判了918人了。

难道这期间就没有发现问题？当然有，我本人就是2014年4、5月开始呼吁两高纠正、叫停滥用司法的。但问题是，哪里停得下来啊！全国都在抓，谁敢不抓。甚至抓人不力的地方，政府公务人员都被抓起来判渎职呢！河北某县工商局、陕西某县质检局都有工作人员被判渎职罪。

那幺，这幺抓有理没理呢？浙江大学一位老教授公开说，天理难容！这幺判有据没据呢？中国法学会食品安全法律委员会一位主任说，这幺判荒唐！隶属中国食品工业协会的行业委员会为此上书国务院某位副总理及最高法……但直到2015年中期之后，这种天理难容的荒唐执法才被从内部叫停。直到现在（2015年11月）也才出现了一例无罪判决、少许撤案和中止审理。而无数被判的、服刑的、在各个阶段被取保的，绝大部分还都没有一个最终说法。

这是一个大事件。上海的澎湃新闻说，如果这个事件一旦集体翻案，将是新中国历史上罕见的。

曾有不止一个朋友怂恿我：捅到国外媒体上去。我说，不行。我只恨极个别人，不恨这个国家。我在国内可以做各种努力，就是不往外媒上捅。我的国家发生这样的事，我的心里固然不舒服，但捅到外媒，万一被有些势力所利用，我担不起。

可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人觉得我碍眼了。

我被不止一个背景不明的势力紧紧盯上了。从2014年下半年至今，我所做的任何事都若隐若现地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障碍。连续一年多时间，我在任何事情上所做的任何努力都是：受挫。严重受挫！一年多一事无成。

从今年年初开始，研究院业务上颗粒无收。到九月份最后一名员工离开。

而我个人的债台却越筑越高。

莫名其妙，而我又无可奈何。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存在于什幺地方。

在这个事上，我不能多说。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有人迫害我。若说多了，好像是为自己的创业失败找借口。

（六）又一个创意

还是回过头来说我的创业。

媒介素养是个新理念、大概念。它下面要有具体的产品。前面说过，我前几年设计过几个产品和项目，但推广不理想。

这除了管理方面的不足，员工在新知识面前不进取、有惰性外，我也意识到了，这个东西在普通人看来太“虚无缥缈”了——这幺“高大上”的东西与我何干？！就比如培训，假如一个孩子，在最初上网时感到懵懂、疑惑，甚至有意无意地产生了不良习惯，其实这时家长是愿意掏点钱让孩子接受些这方面的指导的。极端的情况就是网瘾，哪有家长会不闻不问无动于衷的。但是，对于一个生活在外地城市的普通家长，怎幺得到这些帮助呢？他会因为这样的问题而要找远在北京的一家什幺信息科学研究院吗？这在大多数人看来未免太夸张。

——何况现在很多人认为，上网这玩意完全可以自己摸索，无师自通的。殊不知这是误区。这就像学开车，自己能不能摸索出来？当然能。但太危险。而且，开始时形成的习惯，以后往往很长时间难以纠正。成人如此，孩子更甚。

所以我考虑，必须要解决产品落地问题，让我们的产品与市场、客户直接对接起来。这时我想到了一种商业模式。那就是连锁店模式，像如家酒店那样。

既然我们是做普及，而非做高端，那幺就必须要让我们的产品和服务让大众接触到。听得到、看得到，用得上。我们是做快捷酒店的，不是七星酒店，点多才王道。

如果我把我的理念、产品、服务送到你所在的城市，送到你面前，你会不会接受？比如一个城市里的一家小企业，它要解决品牌推广、危机公关、大数据应用等专业问题，可能自己缺少专业人才、专业设备，但它可以花一点点钱得到这方面的服务，那它会不会接受？

我想会的。除非那城市还没进入互联网时代。

那幺，怎幺弄呢？

我经过半年多的反复修改完善，终于在2014年底设计出了“知道联盟”这个商业模式。

我估算了一下，这个项目如果实施，在前期有较为充足的资金投入的情况下，三年后这个项目的市值能够达到数亿。

这个项目再具体的细节我就不过多透露了。假如您是位投资人，并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可以联系我，我发详细的商业计划书。

请记住，我不附带任何条件。您愿意做这件事就行。

我是快进小黑屋的人，我只希望有识之士能把这个事情做起来。或许，将来我出来时，容易谋到事做。

说真的，只要你有足够的资金投入，不用担心这个项目做不起来。目前，北京、上海、浙江省、成都市、广州市等，已经开始在中小学推广媒介素养教育课程了。这个开端预示着这个领域的美好前景。

想想，有哪项在学校中推广的基础教育内容没有形成大产业呢？——语文，数学，英语，音乐，体育，美术。甚至国学。国学？是的，提个醒，比如央视的汉字听写大赛。现在，媒介素养教育开始进课堂了，谁率先进入这个领域掘金，谁就可以很任性。因为没竞争。

还有大数据，还有互联网+……

（七）深陷绝境

2014年底，经济上其实我已经非常狼狈了。但我并没有放弃我的梦想。要不怎幺说“都是梦想惹的祸”呢！前几年，虽然影视项目没有融到资，但我对

知道联盟项目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为了融资，我2015年上半年跑广州，去深圳，从身边的朋友到网上渠道，从风投到众筹，想尽一切办法挣扎。

期间，也确实有几个投资人对这个项目表现出一定的兴趣。这给了我很大信心。

在这份信心的鼓舞下，2015年4、5月份，我在银行最大那笔房抵贷款到期时，用了一笔高利贷。

为什幺要用这笔高利贷呢？一是当时对融资充满希望，二是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稍稍了解经济形势的朋友都知道，最近这一年多，中国经济是种什幺状况。

我当时的情况是，从银行已经彻底贷不出款了；小贷公司说我负债太高也不贷款了；亲戚都在老家，没有太富的；朋友……朋友不仅不再借给我钱，反而纷纷逼债。

老家的朋友说，老家的企业，已经倒闭60%以上了。银行只收贷，不吸储也不放贷，地方上，经济、金融全面停摆。

有位同学的遭遇证实了这点。银行的贷款到期了，要续贷，需要先全额还款。然而同学东挪西借还上后，银行告知，不续贷了。同学一下傻了。小企业，几十万是会要命的。

有位朋友，算个土豪，通过民间借贷放出去近一千万，结果那个借贷人破产了，他血本无归。我曾从他那里借过二十万，他出事以后，通过各种关系向我催要，我想尽了办法给他凑了十五万，还给了他。剩下五万他至今还在催。

小额贷款公司的人开始上门贴条了。还好，不是喷油漆、写大字，也没拎着刀。

各种以银行法务部门名义打给我的电话每天有几十个（其实都是银行外包的讨债公司），很多电话是开口就骂，满口脏话。没办法，我只好屏蔽所有陌生号码。但债主们有的是办法，骚扰你的家人和朋友。我妻子是老师，有次上课时手机静了音，两节课下来，她发现69个未接电话，全是替平安银行催账的——找不到本人，我就骚扰你家人。我把电话打回去表达愤怒，对方很平静地说，我们是用系统软件拨的，谁让你本人不接电话。

兴业银行更绝。我信用卡逾期了，所谓法务部门的工作人员说，经营遇到困难是难免的，如果没有能力一次还清，可以来银行签个还款协议。我欣然答应了，还觉得兴业通情达理。8月的一个周五上午，我如约来到石景山一家兴业银行。但不仅没见到客户经理，却等来两名民警。我被带到西山派出所，被控制起来。民警告诉我，赶紧打电话筹钱，天黑前还上了就没事了，要不就立案、转看守所了……这真的叫执法？

但当时我没有任何办法，我还有“理想”呢，正常的生活不能就此乱了，只好拼命往外打电话，临时凑了六万五……兴业银行就是这样落井下石的。用这种卑鄙的骗术、使用警力来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却给一个本就陷入困境的客户雪上加霜。

没办法，卖房吧。

一看房价，我哭了。

去年还值300多万的房子，现在实际成交价还剩200万出点头。

这次我要替那些还没买房正准备买房的人感到欣慰了：感谢房价终于落了！

直到今天（2015年11月24日）这套房还在网上挂着。220万卖不出去。即便卖出去，也还不够还银行的。昨天（23日），我银行的客户经理给我打电话，她正被问责，写报告呢。她跟我说，不行还得降价。我说，您看着办吧。那房子位于丰台区晓月苑，钥匙分别给了银行和高利贷的人。

妻子也哭了。无声的，但似乎大难临头那样的哭。

我有五张信用卡，各银行大概都已向派出所报案了。据说中信银行也已经向法院起诉我了——是朋友转告我的。我把所有陌生号码都屏蔽了，所以没有接到通知。朋友嘱我小心。

此刻，我正潜藏在京郊一个隐密的地方逃债、避难、躲警察，同时写这些文字。

妻子没地方去，因为要上班，只能住单位附近。

孩子本来在上小学，学校也挺不错，但为了她的安全，之前已经送回老家了。

挺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