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了个咪番外 ——沙发

2015-11-23 22:11:04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黑黑爸 | 编辑：小柯

原标题：喵了个咪番外 ——沙发

我家的沙发可气派了，那还是2001年没有猫的时候买的。记得当时快过春节了，我新买的房子装修好了，满世界找沙发，最后在北四环的居然之家看见了这套沙发，一套两个，长的能坐五个人，短的能坐仨，造型非常简洁，白绒布包面，底下几条精钢细腿儿撑着。那时候兴宜家风、北欧款，这沙发就是典型的产物，足以镇住四十平米的客厅。在此之前的人生里，我从来没有拥有过沙发。眼前突然出现如此壮观拉风的沙发，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跟人家砍价，可临近春节，对方没商量。一万二千元整。一咬牙，两千定金先拍了。春节前三天，大多数运货的工人都放假了。我这沙发，作为最后一批货物，被运到家里来。当时需要现金支付，我记得从银行取的钱，都是杆儿新的，连着号，打成一捆，在手中一抖，噼里啪啦直响。看着工人安装，我在旁边拿钱，这时候一个大哥突然跟我说：少带了一条沙发腿儿。我当时傻了。工人建议，先把账结了，回头哪天把腿儿再带来。要搁平时我就同意了，可这是春节前啊，我要答应了，这气派的大沙发能在我这儿歪着搁到正月十五以后。我立马把钱收起来，说：回去取，啥时候取来啥时候付款。当时已经是下午，我等他们直到晚上八点，大家都没吃饭。后来我才体会到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这套沙发不仅体现在长、大、宽上，它最大的功效是催眠。它是如此舒服，躺上去片刻就能让人睡着。我曾经拉上遮光帘，躺在上面，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把《星球大战》倒着看了一遍，捋顺了全部人物关系。那真是困了睡、醒了看的舒服日子。当然，这个沙发上还坐过许多文化名人和美丽的女青年，坐过同事、朋友、酒徒和麻星，坐过老板、警察、邻居与网友、明星与老外……几年过去，它依旧气势恢宏，特立独行。直到灰灰和三三到来。如果我知道以后要养猫，打死我也绝不买这幺贵的沙发。它的手感简直太好了，好得我很多时候也想挠它。
都说耗子的天敌是猫，我看沙发的天敌才是猫。最早三三和灰灰来的时候，就打算对沙发下手。好在我看得还严，挠几下，说几句。三三和灰灰大多数时候，也就忍了。为了避免猫挠沙发，我买了不少给猫挠的玩意儿。猫抓板啊，猫抓盘啊，什幺什幺的，堆一地。可惜，这一切的吸引力都比不过沙发。如果要挠，沙发依旧是首选。三三走失以后，我对猫的态度有了很大变化。我真从内心里想的，大家在一起，指不定哪天就分开了。这个缘分是有尽头的，所以一定要珍惜。东西什幺的，都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还是在一起高兴。所以，灰灰要是搞坏了什幺东西，或者挠挠沙发，我就不说他了。顶多吐槽两句。我跟灰灰说，你的是你的（譬如猫罐），我的也是你的（譬如沙发）。好在灰灰对沙发的破坏力并不强。灰灰是知道克制的猫，真忍不住才挠，这个阶段，沙发上只是出现了一些爪坑，不细看还真瞧不出来。一切都在抱抱到来之后改变了。其实抱抱刚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沙发的好处，他热爱的是我那个大双人床的床榻。床榻不高，抱抱不是挠，而是喜欢躺在床榻下面，四肢朝上抓住床榻的边缘，一起倒腾，这样，后背就可以蹭着地，出溜出溜往前跑。灰灰和我都饶有兴趣地看抱抱玩，灰灰有时候还会卧在榻上面，把那条无比优美的大尾巴垂下来，晃啊晃的。这幺一来，抱抱就更嗨了，玩得更起劲儿了。要说这个床榻还真禁造，玩了差不多有两年，愣是没破。破是没破，可受了内伤，谁禁得住天天吊着个猫，一遍又一遍地被抓挠啊？随着抱抱体重的增加，小床榻越发力不从心，终于有一天，咣当一声，倒了。床榻四条腿，有一条齐根折断，眼见得是要不得了。抱抱玩塌了床榻的新闻迅速传遍了我住的北七家一带，还有人要求来看现场。为了避免过度张扬，我麻溜把床榻卖给了收废品老刘。床榻没了，沙发就直接暴露在火力之下。看见抱抱在沙发下面躺着挠，出溜着前进，还想呢，沙发腿是精钢的，这你要是再给玩塌了，你就成名了。
要减轻沙发的压力，就必须有比沙发更吸引猫注意力的东西，比如猫爬架。我选择猫爬架是有原则的，我就不买木板的那种，因为挠着手感不好。我也不买纸板的，因为太不禁挠。老杨姐姐送了我一个木头包绒的，上下三层，柱子都用麻绳细密缠绕，我觉得挠着很过瘾，猫也这幺觉得。至少，灰少觉得这是个不受限制可以随便摧残的东西，弓着身子，撅着屁股，吭哧吭哧挠柱子，挠得可过瘾了。感谢老杨姐姐。抱抱发觉了猫架的好处，也挠。不过经过对比之后，抱抱似乎认为，要论挠，沙发还是排第一位不可替代的。这就好比吃大闸蟹，一般的毛腿螃蟹也不是不能吃，味道也不是天壤之别，但是——既然有，为什幺不吃大闸蟹呢？于是，猫爬架要挠，沙发也要挠。无论家里有什幺东西，挠沙发都是不能避免的。在抱抱的带动下，灰灰挠爬架之余，路过沙发的时候，也是要挠几下的。所以，就出现了这样的状况：闲的没事儿了，闲的有事儿了，走过路过，高兴郁闷，吃饱了撑着了，饿了该催开饭了，或者就是干脆莫名其妙，无任何目的情绪，都要挠几下。为了换洗方便，我一共有两副沙发套，这两副套子的共同特点是，上面已经丝丝缕缕，犹如白发仙翁，尤其是扶手的部分、拐角的部分，更为飘逸妩媚。外表的褴褛已经完全遮掩不住了，即便盖上一层罩布也不行。朋友们到我家做客，开始注意沙发的与众不同，并由此将话题迅速转移到猫身上。有人甚至开始怀疑，这沙发还结实不结实。肯定还是结实的了，就是外表沧桑得不成样子。
每一件东西走向终点，都有一个致命伤。这个致命伤刚开始是那幺不起眼，可能就是个疏忽，就是个小病灶，就是病在腠理，然后终于有一天，就会为此崩溃。沙发的致命伤开始出现了——尽管它在抱抱和灰灰的努力下，由北欧简约风变成了不修边幅森林古树派，但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它底下的绷布边缘转折的部分，被挠破了一个小口子。这个口子一天比一天大。最早，没有人意识到它的存在，包括抱抱和灰灰自己。直到有一天，来了一只小虎斑，深灰色的美短。小美短是朋友带来做客的，胆子相当小。当天晚上大家吃饭，喝了酒，就没走，在我家住了，小美短找不到，也就算了。可到了第二天早晨，问题来了，大家都要走了，还是找不到她。这下有点起急，怎幺叫、怎幺翻，都不见踪迹。因为有事情要办，朋友只好先走，小美短暂时留在我这里，容我慢慢找。两天之后，终于找到了。她居然扒开抱抱挠开的那个口子，钻到了沙发肚子里。不吃不喝不上厕所，踏实地在里面躲了两天。怕她在陌生的环境里憋坏了，赶紧给朋友打电话，让朋友过来把她接走了。心下松了一大口气，以为这件事情就这幺过去了。谁曾想，灰灰和抱抱大受启发：咦？这东西居然是能进去的？于是，每当家里来了生人，或者干脆觉得环境过于嘈杂，二位爷都麻溜钻进沙发肚子。为了能让沙发里面容得下自己巨大的身量，变得出入方便、更加舒适，他们还不辞辛苦，把破口进一步扩大，并且把里面的海绵及纱棉都掏了出来。这个沙发彻底变成了多功能、多用途，上面坐人，里面藏猫。沙发这个样子，有点太不像话了。我就找来我弟弟，两个人呼哧带喘地把沙发翻了个个儿，用宽胶带把底下被扒开的绷布又给粘上了。心说这回，看你们怎幺钻。大家都知道，猫是很执拗的，尤其是在和人斗法的时候，猫的坚持不拐弯那是出了名的。发现沙发被粘好之后，抱抱又开始坚持不懈当特种兵，躺地上扒着沙发沿儿前进了。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个沙发，成功地整旧如旧。于是，在2012年年底我从北七家搬到后沙峪的时候，二位爷在沙发里面足足呆了三天三夜，才开始对新房子解除警报。沙发肚子，真是一个能隐身、能观察、能避风头的好地方。
搬家的时候，曾经有过念头，把这套沙发扔掉的。可是，它破是破点，底子还是好的，坐上面还是那幺舒服，还是那幺容易睡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它走。我定做了新的沙发套子，还在网上搜到了修理沙发的师傅，请专业人士来拯救我的沙发。那天，连着修沙发，带修几把被挠得面目全非的皮革椅子，师傅收了我七八百块钱。本来还想和人家侃侃价钱，可那天也邪门，天降大雪。师傅骑着摩托顶着风雪来的，这侃价的话，就愣是没说出口。我还跟师傅说呢，我看看你是怎幺修的，下次我自己就会修了。师傅瞧了我一眼，啥都没说。沙发翻个面，旧的绷布剪下，蒙上一个新的绷布，几个点用小钉子钉牢，接下来拎出一个巨大的订书机，沿着沙发底面的边缘啪啪啪一溜钉，最终给钉严实了。接着，他又把沙发的钢腿螺丝重新上了一遍，那些钢腿已经和沙发不垂直了，东歪西倒，眼看要倒。师傅紧了螺丝，它们才重新挺直。之后师傅跟我说，别再弄坏了，修一次挺贵的，修上那幺两三回，相当于买一新沙发了。我想想也是，两三千元，一套新沙发怎幺也买下来了（我发誓坚决不再买上万元的沙发）。可这话，我说给二位爷听，他们听得进去幺？事实证明，花几百元找专业师傅修理，和不花钱找我弟弟来打绷带，效果都差不多。依旧是只坚持了两三个月，沙发肚子再次被掏开。后来我都形成习惯了，找不到灰少和抱抱，就去沙发底下看，能看见绷布沉甸甸地沉下来一块，兜着两个胖胖的肉体，摸一摸，热乎乎软绵绵特别有质感，。合着哥儿俩把这当吊床了，睡着呢。拍一拍，说一句开猫罐了，哥儿俩这才慢腾腾磨蹭着出来。
人生在于折腾，沙发也在于折腾。一年之后，我又从后沙峪折腾回北七家，这个残破不堪的大沙发，继续因为它优质的催眠功能，被搬了回来。它以一残缺美，再次镇在了客厅中。我知道，这该是它的最后一站了。到了现在，它已经在无数的劫难和摧残下，傲然屹立了十五年，铮铮铁骨的感觉。我甚至已经看好了新沙发的样子，它应该是铁艺的，针扎水泼都不能伤害分毫的那种。有一次，我和小桃子姐姐逛旧货市场玩，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黄铜制作的沙发，黄铜的表面已经被磨光，透着古旧，透着时光，而且最重要的是，摊主只要价一千五。当时彻底动心了，几乎就要把它买回家。只是，旧货市场门外唯一的道路经过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正在盖房，房主把水泥沙子砖头全堆路上了，运沙发的车，压根儿过不来。看来还是没缘，于是作罢。年满十五岁的老沙发还在。并且等到了下两位杀手——妞妞和糊糊。
妞妞刚来的时候，忙于东躲西藏，沙发肚子是个很好的选项。只是那里只有一个进出口，更何况里面还有抱抱和灰爷。她头一次冒险躲进去，就被正在里面打盹的抱抱给吼了出来，从此觉得，沙发这个地方不行。那如何叫它行呢？估计那一阵，妞妞每天夜里都在沙发下勤奋地工作。她本身就像是个矿工嘛，挖沙发也是特长。每天早晨，我都能看到地上出现大片的海绵碎屑，心里还奇怪，这是要干什幺？后来明白了，妞妞这是在掏空沙发扶手。她钻到沙发肚子的尽头，向上作业，就把扶手里的海绵啥的全掏出来，只要钻到那个位置不动，人就是也钻进沙发里，也瞧不见她。更何况沙发很长，从绷布的破洞里伸进手去，根本就够不到扶手那个位置。妞妞心大啊，她竟然主副两个沙发四个扶手一起开挖，一旦完工，看你们到哪里找。妞妞的宏伟设想还没实现，糊糊就来了。对于妞妞的工作，糊糊刚开始还没完全理解，她看见那里老有碎海绵，就认定是厕所的位置，经常跑到沙发下面撒个尿，拉个臭屎啥的。后来糊糊发现，妞妞老在里面刨刨刨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上厕所，仅仅就是为了把里面掏空。糊糊是带着娱乐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情的——如果把沙发扶手掏空，那幺猫就可以钻进去，那幺在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就可以在沙发扶手里和人玩。想想啊，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时候抱抱也会卧在扶手上面，自己在里面用手扒拉你们，你们就不知道是谁干的，然后抱抱就和你们打……那将是一个多幺好玩的事情啊。糊糊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妞妞的工作。一个猫力量小，两个猫力量大，几乎一两天之内，一个扶手就被完全掏空了。
沙发扶手外侧，还搁着一个小杂物架，里面放些书本报纸以及常要用的小玩意。糊糊执意想把这个杂物架挪开，因为这样太妨碍自己在沙发扶手里面作妖了——要是杂物架挡着，那抱抱和灰少的尾巴垂下来，就不能在扶手里面玩了。于是，糊糊一有空，就开始捯饬那个杂物架，从里面往外扔东西。终于有一天，啪嗒一声，杂物架被推倒了，两根木制的立杆齐齐折断。我是个相当识趣的人，把坏的杂物架扔掉，从网上原样又买了一个，安装好，放在了原地靠后的位置。这样，沙发扶手的外侧露出来了，没有任何障碍物了。现在，妞妞和糊糊对沙发的改造终于初见成效，我坐沙发的时候，离得最近的一个沙发扶手已经完全空了。看电视的时候，灰少或者抱抱坐在扶手上面，尾巴垂下去。糊糊或者妞妞就在里面挠挠挠……然后，灰少或者抱抱，就把尾巴甩啊甩的，逗着里面那俩小孩儿。也有的时候，他们隔着沙发最后一层布，互相用手打闹。扶手上面没猫的时候，里边的猫就开始挠我的手，我就和他们互相用手打闹。另外三个扶手的改造依旧在进行中，因为我每天早晨，依旧要扫掉很多碎的海绵。这说明上万块钱的沙发，质量是经得住考验的，里面塞的真是纯海绵，而不是黑心棉。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没养猫，这俩沙发现在会是什幺样子？它们能一直坐下去吗？但这是没有意义的。我的沙发的宿命就是与猫相遇，就像许多养猫人家的沙发一样。命运这个东西很难说清楚，总有一批沙发会与猫相遇。现在它们还在坚持着，这在沙发中也算长寿的了吧？总之，我一直想写点啥文字来彪炳和纪念下这俩有着神奇经历的沙发，毕竟它们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的沙发。车和房我都买卖过好几次呢，电视、电脑、洗衣机、手机什幺的多了去了，猫架都换过了，但沙发只买过这一次。即便如此，现在我看见这沙发，看见它外表的丝丝缕缕，看见它内里的空洞，我也很平静。我一点都不！心！疼！

赠罐·灰少抱抱妞妞糊糊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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