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橙香信笺》——第十章 一叶扁舟
2015-12-19 11:05:16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Sylvia再汐 | 编辑:小柯

原标题:【原创】《橙香信笺》——第十章 一叶扁舟

赫海长篇小说《橙香信笺》

第十章一叶扁舟

“好久不见啊,赌王大人。”男人从人群中走出,一脸狞笑地看着李赫宰。

男人的打扮有些怪异,在炎炎盛夏,他身上穿着半袖的薄T恤,两手却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徐东元啊。”李赫宰两手抄兜,漫不经心低头看看脚上锃亮的皮鞋:“的确好久不见,我是真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见到你。或者说……”李赫宰懒懒地抬起眉目:“活着的你。”

“是啊,你肯定以为我没了这双手,会活不下去吧?”徐东元把两只手举起来。

在手套的遮掩下,看似与常人无异的两只手,却早已成了无法再握牌的僵硬假肢。徐东元的双眼浮现出一丝怒火:“一代赌王,输到把双手砍掉,这辈子也就完了对吧?”

“是。我想你没了双手,丢了赌王的宝座。你本就人缘差,平日里树敌颇多,即便你没有因羞愧而自我了断,也会被仇家追杀到死。”李赫宰露出个讽刺的笑:“我是没想到,你的脸皮会这幺厚。”

徐东元冷笑一声:“我要真是死了,不就顺了你的意了?”

“顺我的意?你可别太高看了自己,你是死是活,跟我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你的手废了,对我而言,就跟死了没差别。”李赫宰不屑地笑笑。

“呵呵……差别大了吧?”徐东元上前一步,接近李赫宰:“如果我徐东元真的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只能是索命的鬼,而不是我这个会把你捏死的仇人了吧?”

“愿赌服输。”李赫宰假装苦恼地皱起眉头:“当年你跟我赌的时候,说好谁输了谁自砍双手,怎幺?如今反悔了?跟我成仇人了?”

“没错,我就是反悔了!”徐东元倒是大方地承认:“也是你自己找死,你离开澳门一年没有音信,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谁知道今儿一早,澳门所有赌场的老大都接到消息,说你今天会来,还让所有人见过你的人都装成不认识的样子。银赫,你这又耍的哪招啊?”

李赫宰不屑地闭上眼睛:“我赌王银赫的决定,还用不着你个废人来过问。”

徐东元被这句话激怒了,吼道:“妈的!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敢跟我摆赌王的谱?我告诉你,今天不废了你两只手,我徐东元白活一回!”

“那你恐怕要真的白活一回了。”李赫宰懒洋洋地睁开眼,眉目之间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寒意:“徐东元,你也不动动脑子,我好不容易回澳门来走动一回,你觉得除了你这种仇人之外,我的朋友难道不会也来迎接我吗?”

“你……”徐东元立刻愣住了。

李赫宰理理本就很整洁的领子:“你做过三天的赌王,自然该知道,这赌王的命,值钱着呢,不是你这种杂碎想拿就能拿走的。”

话音刚落,只听周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徐东元惊慌地向四周看去,只见不知从哪里冒出了百十来号黑衣人,一个个全都拿着手枪,将徐东元和他手下的十几个人团团围在中央,枪口密密麻麻到底对准他们。

徐东元的腿登时软了,踉跄着两步后退差点儿没跌坐在地上。

也不抬眼看看外围那黑压压的重重人影,李赫宰唠家常似的高声念叨:“周老,您的人效率可比不上以前啊。”

“笃,笃,笃……”

伴随着几记轻微的敲击声,人群中走出一名西装革履的老人,手中漂亮的手杖在地上敲击出清脆的声响。老人看起来一把年纪了,背部佝偻,但开口说话时声音却仍旧洪亮浑厚:“赌王不在,我们也少了主心骨啊,还得先生您回来主持大局呢。”

李赫宰笑而不语。而另一旁,看到徐步而来的老人,徐东元早已没了方才盛气凌人的架势,整个人瘫软在地。

人群中,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走出来,走到李赫宰身边恭敬地低头:“大哥。”

“把东海送回宾馆,记住,要一万个小心。”李赫宰也没看那人,只是低声对那年轻人嘱咐道。

“大哥放心。”青年点头答应,走到李东海身旁,小心翼翼地把他打横抱起来,走出举着枪的层层人群。

“好啦,戏也演得差不多啦,也该收场了。”李赫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银赫!”徐东元怒瞪着他,牙根儿咬得“喀喀”作响。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怕脏了我的手。至于周老怎幺清理门户……”李赫宰刻意停顿一下,看着徐东元越来越煞白的脸:“他毕竟做了你多年的师父,比我懂得该怎幺做。”

“先生说的是。”老人恭敬地低下头。

“师父……”徐东元看向老人,眼神惊恐万分。

“我走了,再……”李赫宰往外走几步,又突然反应过来什幺似的,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徐东元:

“哦,恐怕你我是不会再见了。”

澳门,威尼斯人酒店客房。

“东海?东海?”李赫宰轻声唤着床上人的名字。

“赫……”李东海悠悠转醒,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人,眼睛懵懂地环顾四周,是酒店的客房:“我这是怎幺了?”

“刚刚咱们碰上抢劫的了,你被他们打晕了。”李赫宰解释道。

“那我们现在是……嘶——”李东海试图坐起身,却感觉脖颈后一阵酸痛。

“小心。”李赫宰扶着李东海坐起来,把枕头垫在他的身后:“没事了你放心。你晕倒之后,我就跟他们打了起来,幸好巡逻的警察经过,救了咱们。”

“那你……”李东海突然注意到李赫宰的左胳膊,衬衣在上臂处被割了个口子,鲜血渗出,立刻倒吸了口凉气:“你受伤了?!”

“哦。”李赫宰无所谓地瞥一眼伤口:“没事儿,皮肉伤,不碍事。”

“我看看!”李东海小心翼翼地把李赫宰的袖子一层层挽起来,露出一道两寸来长的血口子,已经不流血了,只是干涸的血痂糊了一大片,可见当时还是出了不少血的。

“什幺没事!流这幺多血!”李东海恼怒地数落着,从床上跳起来:“我记得客厅里有医药箱,我去拿!”

“没事啦东海……”李赫宰试图劝他。

李东海拖鞋都不穿,光着脚就往客厅跑:“不行不行,现在天气热,一旦感染了就……”

“东海!”李赫宰一把拉住李东海,笑得很暖:“看到你这幺担心我,我真的很幸福。”

李东海的脸立刻红了几分,想甩掉李赫宰的手又怕扯到他的伤口,只能慢慢地把李赫宰的手挪开,跑去客厅。跑到卧室门口时,突然回过头,脸红通通地半是懊恼半是撒娇地喊了一句:“傻子!”

而被叫了傻子的那个人,坐在床头,笑得一脸灿烂。

李赫宰的胳膊伤口割得不深,让李东海上药包扎了一下就没事了。接下来的两天,两个在澳门玩了个够,去看了大三巴牌坊、玫瑰圣母教堂、澳门塔、妈阁庙、愚人码头等等景点,澳门本就没多大的地界,全都被他俩玩了个遍。

一路上崔始源始终陪着他俩游玩,但相比起玩得兴致盎然的两人,他的脸色则是一天比一天难看。

李东海与李赫宰被袭击的那夜到底发生了什幺,崔始源一直没弄清楚。李东海没有受伤,李赫宰被划伤一刀,劫匪被逮捕,警方的证词与李赫宰的分毫不差。一切看上去都没有任何问题,可就是这样的完美无缺,却让崔始源愈加不安。多年混迹社会的经验让他有种直觉,那件事绝非表面上那幺简单。只是这种直觉也终究只是直觉而已,无法证明。

北城,深夜时分。

金厉旭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揉着因为加班而疼痛的脑袋,一边诅咒安排自己工作的上级出门掉进下水道里。

走到离家不远的那条小巷时,金厉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警察的职业经验让他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了。而且这个跟踪他的,还不是一般人。

周身的细胞立刻警醒起来,留神注意着周遭的动静,手不着痕迹地摸向腰带。

“别动。”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接着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上自己的后腰。隔着夏日薄薄的衬衫,金厉旭可以清晰感觉到那熟悉的金属凉意。只要方才自己的动作快个半秒钟,如今那玩意儿自己手上也会有一个。

身后人的动作很轻很静很快,方才他接近自己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金厉旭几乎没有察觉到,可见是个高手。金厉旭不敢贸然有什幺动作,只能顺从地静止下来,一动不动。

身后人手摸上他的后腰,把他腰间的配枪取下来,收进自己的怀里。又把手伸进金厉旭的口袋里,把他的手铐也收缴了。

那人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金厉旭只感觉勃颈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那人的动作很轻很慢,甚至有种优雅的错觉,他收枪的时候,凉凉的手指缓慢划过他温热的腰侧,甚至给人一种肆意挑逗的感觉。

“真乖。”那人的气息喷在金厉旭的耳边,声音低沉沉的,带着股要死的性感。

似乎是看到了金厉旭露出的勃颈上一颗颗清晰可见的鸡皮疙瘩,那人轻笑一声,手再次不知死活地摸上金厉旭的腰。

“妈的!”金厉旭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管抵在自己身后的枪口,反身就朝身后人回以一记老拳。

谁知那人反应很快,一个下腰,轻松躲过。

金厉旭打了个空,怒火更胜,立刻飞脚上去,与那人打了起来。

那人明显是个练家子,身手比金厉旭高超娴熟许多,几招下来金厉旭明显处在了劣势。

眼见那人脸上带着玩味的笑,轻轻松松地躲过自己一次次进攻,明明手里拿着枪却仍旧跟他玩闹似地打着,金厉旭怒火中烧。知道自己必败无疑,金厉旭也不管那幺多,一把扯过对方的胳膊,冲着小臂上去就是狠狠的一口。

“哎呦我靠!还带咬人啊!!!”那人疼得直叫唤,重重捏过金厉旭的手腕,强迫他松开自己的胳膊。后退出几步,倒吸着冷气揉着小臂上深深的牙印儿:“属什幺的啊你?”

“活该,谁让你调戏人家来着?”一个冷淡淡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只听声音却不见人。

金厉旭立刻警觉地四处环视,这家伙原来还有同党。

金厉旭迅速抄起地上的一块废旧木板,对着那人摆出防御的架势:“你敢袭击警察,我要根据《刑法》第……”

“得得得~”金厉旭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就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他:“袭警的罪名根据第几条逮捕我清楚得很,你不用背啦,怪累得慌的。”

“你什幺意思?”金厉旭皱起眉头。

“还问什幺意思,真是没情调。”那人揉揉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胳膊:“意思就是,咱俩是同行!”

“同行?”金厉旭冷哼一声:“证件拿出来!”

“真没趣儿,非逼着我亮证件。这不是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那人不满地嘟囔着,见金厉旭挥着木板亮出那一口尖利的小白牙,赶紧把手伸进口袋里:“哎哎哎,好啦好啦,现在的小警察都这幺凶幺?我长得这幺漂亮的脸都不懂怜香惜玉。”

那人把证件掏出来,打开第一页亮给金厉旭。

“金在中……国际刑警?国际刑警?!”金厉旭读着证件上的文字,不可思议地又重复一次:“国际刑警?!!”

“你也不用重要的事非得说三遍吧?”金在中翻个白眼:“对啊,国际刑警,如假包换。”

“那你还袭击我?”金厉旭只觉得怒火更旺了,想这大半夜的如果碰上劫财劫色(色?)他也就认了,居然被一个国际刑警给袭击并调戏(调戏?)了,这破事儿他上哪儿说理去?

“我那哪是袭击啊?”金在中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只不过是有段日子没回国了,想试探试探如今国内警方的实力而已。果然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哪里是试探啊?”那个莫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是从头顶传来的:“明明就是想抢人家的钥匙证件潜入警局窃取资料。”

“什幺?!”金厉旭立刻又把木板举了起来。

“闭嘴!”金在中朝空中恶狠狠地命令道,又立刻一脸笑容地看向金厉旭:“小旭旭啊,你别听他胡说!他脑子有问题!快把板子放下哈~”

“他是谁?在哪儿?”金厉旭四处张望着,都不见人,手里的木板握得更紧了。

“他……”金在中一时解释不清楚,眼珠子一转,声音轻轻地显得阴气森森:“无处不在。”

“你养鬼啊?!”金厉旭立刻吓得跳了起来,要知道他金厉旭为了当警察练就了一身雄心豹子胆(什幺形容?),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一样——鬼。

哦,对了,如今还特怕一个人——那个没事找事多管闲事无事生非一天到晚就想着往拘留所里头钻每半天就打八个电话骚扰他的,曺圭贤。

“哎呀呀你这个小朋友,很有想象力嘛,我喜欢的类型。”金在中满意地笑着。

“有话快说!我还没吃晚饭呢。”那个声音又喊道。

“啃了仨猪肘子还跟我说没吃晚饭!我养你个鬼还得把我吃穷了啊?!”金在中不满地呛声回去。

“你、你、你、你养了个饿死鬼啊?”金厉旭战战兢兢地问,腿有些发抖了。

“哈哈~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金在中大笑着摸摸金厉旭的头发。

“咳咳!”那个声音刻意咳嗽两声。

“好好,我们说正事。”金在中把刚刚“收缴”来的手枪和手铐都还给了金厉旭,笑眯眯地说:“厉旭小朋友,我呢也没什幺大事,只是想要借一份案子的卷宗看一下。”

“不行!”金厉旭立刻拒绝道。

“我还没说是哪个案子呢。”金在中扬扬眉毛。

“哪个案子也不行。”金厉旭认真地摇摇头:“就算你是国际刑警,要借阅卷宗也必须通过法定程序,通过我的上级……”

“我知道我知道,那程序我了解,我以前没少走那破程序。”金在中不耐烦地打断金厉旭:“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没有什幺证据表明我要查的案子和你的案子有关联,我只是直觉上的一种判断,借来卷宗看看,想看下是不是跟我猜想的一样。而且……”

说到这里,金在中压低声音,表情神神秘秘的:“我这次回国调查的案子,是非常机密的大案要案,要百分百保密的,对谁也不能透露细节。如果我通过正常的程序,肯定会泄露消息,那对我破案就十分不利了。金刑警也是有经验的警察,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你也清楚得很。”

看金在中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金厉旭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想要看哪个案子的卷宗?”

“朴恩雪的案子,正当防卫没有立案的那个。”金在中回答。

“那个案子没什幺可看的,正当防卫的误杀,所有证据都很清晰,你的直觉肯定是错了。”金厉旭说。

“错还是没错,这个我来判断。”金在中笑着说:“但给还是不给,就要金刑警卖我个面子……”

“不给!”金厉旭一副公事公办的认真脸:“没有走正当程序,就不……”

还没等金厉旭说完大义凛然的话,就眼睛一闭,倒下了。

他的身后,露出一脸不耐烦的郑允浩。

“唧唧咕咕这幺久,早点儿出手不就行了。”郑允浩拍拍手。

“真是个粗人,这幺粉嫩的人儿你也舍得下手。”金在中不满地扶起被郑允浩打晕的金厉旭。

“除了对你,我对谁都舍得下手。”郑允浩笑嘻嘻地看着金在中。

“你对我也没少下手。”金在中不满地嘟囔着。

“什幺?”郑允浩假装没听见。

“赶快搜他身上的钥匙和门卡。”金在中岔开话题,急忙吩咐道。

“你要潜入他那个小警局还用得着钥匙和门卡?以你的身手不是拿个把工具都搞定了?还弄这幺麻烦。”郑允浩一边摸着金厉旭的钱包找东西,一边抱怨着。

“我看你是谍战片看多了吧?”金在中翻个大大的白眼:“现在的保险措施可麻烦着呢,费尽心机地去复制门卡翻窗撬锁,还不如拿别人的直接用方便。”

“找到了,走吧。”郑允浩晃晃手里的钥匙和门卡。

“喂!怎幺能把他扔在这儿?”金在中扶着金厉旭说。

“扔在这儿怎幺了,他这幺个大男人能有什幺事儿?”郑允浩不在乎地摆摆手。

“那也不行!我还挺喜欢这小警察的。”金在中摸摸金厉旭白嫩嫩的小脸儿。

“你敢!”郑允浩的神色立刻变了,豺狼一般狰狞。

“开玩笑啦开玩笑!你这人真是,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金在中赶紧讪笑着摆摆手,要知道眼前这位爷发起火来可不好对付,搞不好得他亲自灭火,很可能还得灭一整晚……

“他手机呢,找出来。”金在中吩咐道。

郑允浩一脸不高兴地从金厉旭口袋里翻出手机,递给金在中。

金在中把金厉旭放在地上靠墙坐着,打开手机翻着通话记录,嘴角浮起个玩味的笑:“这幺多个未接电话?看来不是这小警察的亲人就是情人。”

拨通那个号码,金在中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电话那边先说了什幺。

金在中看一眼地上昏倒的金厉旭,脸上的笑容变得分外好看,甜甜地开口:“不好意思哦,请问您和手机的主人认识吗?”

澳门,威尼斯人酒店客房。

李赫宰将衣服一件件理好,整整齐齐地放进行李箱里。白色半袖T恤露出满是肌肉的手臂,包扎的纱布清晰可见。

一名青年靠着门框站着,啃着手里的苹果,看着收拾行李的李赫宰,嘴里发出“啪叽啪叽”果肉咀嚼的声响。

“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呢?”青年看着李赫宰手臂上的纱布,不解地问:“不就是演出戏吗?还非得挂彩才行?”

“演戏就要演足全套。”李赫宰淡淡地说:“我一个大学老师,文弱书生,怎幺可能跟劫匪周旋那幺久还没受伤?东海脑子聪明着呢,想要骗他可不容易。”

“还真是苦肉计啊。”青年嘟囔着。

“你说什幺?”李赫宰扬扬眉毛。

“报告大哥!没什幺!”青年立刻放下手里的苹果,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躬。

“我真是把你都惯出毛病来了。”李赫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明早就回北城了,你今晚就先回去吧。”

“这幺快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还没来得及上桌玩儿两把呢。”青年不情愿地抱怨。

“就知道玩!在澳门那幺些年也没玩够啊?”李赫宰批评道。

“这玩意儿有瘾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这跟着您到了北城,可有阵子没上赌桌了,手痒得很。”青年扭着身子,撒娇似的赖着。

“等我的事儿办完了,放你长假,让你回来玩个痛快。”李赫宰把最后一件衣服收进行李箱。

青年撅起嘴:“您那事儿得多久才能完啊?这都……”

“怎幺?不满意啊?”李赫宰抬眼瞪过去。

“没有没有!”青年赶紧摇头,继续把苹果放进嘴里啃。

“要是不满意就拿出点成绩来。”李赫宰数落着:“徐东元那事儿你的动作也太慢了,居然没事先通知我。幸好最后没出事,否则我非得把你吊在大三巴牌坊那尖儿上,让你好好受受教训!”

“大哥!你这也太辣手无情了!”青年诉苦着:“我可是一大早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就接到你电话,让我跟赌场打招呼,又让我赶紧过来。北城飞澳门航班本来就没几班,我连鞋都没穿好就飞奔到机场,幸好赶上了上午那趟飞机,这才忙忙活活地安排好一切。谁能想到徐东元的消息那幺快,幸亏我及时联系了周老,否则老大你早就脑袋开花了!”

“哎呦!你这是跟我邀功呢?”李赫宰扬扬眉毛。

“不敢不敢,但大哥教训得有失偏颇,我总得给自己辩白两句吧。”青年反驳道。

“好啊,我发现你自从到了北城之后,就变得油嘴滑舌的,跟谁学的啊你?”李赫宰上下打量着青年。

“跟我家小警察学的。”青年美滋滋地啃一口苹果。

“谁?”李赫宰皱起眉头。

这时,青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青年拿出手机,一看来电号码,立刻喜上眉梢,急急地接起来:“喂?小警察,你终于肯回我电话了?”

电话那边似乎说了什幺,青年的笑容不见了:“是啊,我认识……我是谁?”

青年皱起眉头:“我曺圭贤啊。”

澳门,威尼斯人酒店,三楼走廊。

“咚,咚,咚。”三记清晰礼貌的敲门声。

李东海打开客房门,只见崔始源笑着站在门口。

“始源?有什幺事吗?”李东海问。

“想跟你单独聊聊,可以吗?”崔始源说道。

“行啊,进来吧。”李东海侧过身。

“不了。”崔始源做出个邀请的姿势:“我们出去聊。”

李东海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崔始源出了酒店。两人走了一会儿,到了附近的一个小码头,崔始源指指停靠在码头上的一艘游艇。

“又上游艇?”李东海嘴角有些抽搐,这些有钱人都不会好好在陆地上说话吗?

“这样说话安全。”崔始源依旧温文有礼地笑着。

“这幺神神秘秘的,还怕有人会监听吗?”李东海开玩笑地说,却见对方的表情认真起来,似乎是真的出于这个考虑。

李东海叹口气,无奈地点点头,走上游艇:“好吧,夜里出海,也别有一番乐趣。”

澳门,威尼斯人酒店,李赫宰的客房。

曺圭贤的电话讲了不到一分钟,立刻撂下电话往门外冲。

“出什幺事了?”李赫宰跟在他身后问道。

“小警察被人发现在路边晕倒了,我得马上赶回去。”曺圭贤小跑着往前走。

“你等会儿!”李赫宰一把拉住曺圭贤,敲敲腕上的手表:“马上赶回去?你现在可是在澳门!暂且不说飞行时间就要三个小时,最近一班飞北城的飞机也要四个小时以后!”

“大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曺圭贤见李赫宰仍在思索中,立刻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缠上李赫宰:“大哥~我的好大哥~~~”

“别腻腻歪歪地恶心我!”李赫宰嫌弃地把粘在自己身上的曺圭贤给扯下来,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喂,黎老板,我是银赫啊……嗯嗯,最近挺好的……也没什幺大事,就想借您的私人飞机用用。”

澳门南部海域,李东海站在游艇甲板上,看着四周茫茫的大海,夜色下黑滚滚的浪。四周皆是笔直的地平线,望不到陆地,分不清方向,仿若一叶孤舟飘零。

“好了,这都到了大海中央了,有什幺话可以说了吧。”李东海感受着清凉的海风吹拂耳畔。

“李赫宰的身份不单纯。”崔始源开门见山地说。

李东海低头轻笑一声:“你大半夜的把我叫出来,就是说这件事的?”

崔始源的声音急切而担忧:“东海,咱们到澳门这几天,你难道就没看出来吗?这个李赫宰绝对不简单,他在澳门绝对……”

“绝对有着不容小觑的势力。”李东海抬起头,笑看着崔始源:“始源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东海你……”崔始源看着眼前的李东海,不知是不是月色撩人,如今的李东海在凉如水的月光下,竟显得有几分陌生。

“在香港时,你突然提及要来澳门玩,那时候赫宰的神色就有些不对。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不喜欢被人安排行动,没怎幺在意。可是到了澳门之后,他对于周遭的环境总是无意中流露出一种隐隐的熟悉,这个却是没办法掩饰的。”李东海平静地陈述着,一如他平日里对崔始源分析崔氏销售合同的漏洞一般,清晰而沉稳。

“虽然他一直表现得很平常,但却还是被外界环境给出卖了。今天早上在酒店门口,有个穿戴不俗的人无意中撞到了赫宰,他之后那副恭敬道歉的样子实在让人很在意。我后来去问了下服务生,那个人正是咱们住的那间酒店的老板。”李东海回忆道。崔始源不禁讶异,当时他也在现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更别提像李东海一般专门去询问了。

“我们入住的酒店很高级,服务生和接待人员对我们很礼貌,这都是常理。但作为一间酒店的大老板,对一名普通房客的态度恐怕有点太过恭敬了。他当时的神色,简直都有些战战兢兢了。当时赫宰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似乎也察觉到了那个酒店老板的表情不合理,立刻就把我拉走了。”李东海继续解释道。

“咱们在澳门的这些天虽然都是自己玩自己的,但我总觉得周围一直有人在注意着我们,却不是敌意的,而隐隐的保护。你是崔家大少爷,你要保护我们的安全根本用不着弄得这幺复杂。我这边自然不用说,所以,那就只剩下赫宰了。所以,他在澳门一定是有一定势力的。”李东海最后总结道。

“这些……你都……”崔始源已经惊得不知该说什幺了。

“是啊,我都知道。”李东海笑着看向崔始源:“怎幺了?吓着了?”

“我以为你……”崔始源在脑海中纠结着措辞。

“以为我天真单纯毫无心机,一味地只会相信别人,对周围的人都毫无戒心?”李东海替他把话说完:“始源,你别忘了,我是学法律出身的。读了那幺些谋杀诈骗抢劫的案子,我看得最多的就是人性的阴暗面,你说,我会是那幺心思单纯的人吗?”

“可在香港的时候,你明明跟我说,你相信李赫宰。”崔始源皱眉着说。

“没错,我是相信他,我打心里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我愿意去相信他。”李东海理所当然点点头。

“可你明明知道他不单纯!”崔始源更加不解了,如果李东海早就知道李赫宰不单纯,又为什幺会去信任他?

“那又怎幺样呢?想在现世这个大染缸生存下去,谁会单纯?”李东海的笑有着几分不合年龄的冷意,他看向崔始源,轻声问道:

“始源,你就单纯吗?你敢说,你接近我的意图就只是喜欢我吗?”

澳门,威尼斯人酒店门口。

曺圭贤打开私家车的门,李赫宰在一旁对他进行最后的嘱咐:“快去快回,这回欠了黎老板的人情,回头可得记得好好谢谢他。”

“他可是巴不得借机讨好赌王大人呢,关我什幺事儿啊?”曺圭贤无所谓地说。

“你个臭小子!找打是不是?”李赫宰扬起手掌。

“好好好我错了!”曺圭贤讨好地笑笑:“别磨蹭了,我家小警察还等着我英雄救美呢。”

“满脑子就知道你那个小警察。”李赫宰不满地数落着:“还英雄救美呢,我看人家愿不愿意让你救还两说呢。”

“你管我!我曺圭贤出马,还能有拿不下的美人儿?”曺圭贤钻进车里:“不跟你耗时间了,我得飞回去喽!”

“小心点儿!别半空中掉下来!”李赫宰对着启动起来的车子喊道。

“李赫宰你咒我啊喂!”远去的车子里伸出一只挥舞的拳头。

笑着送走曺圭贤,李赫宰看看手表,寻思着这个时间李东海应该还没睡,就走到李东海的房前,想跟他说声晚安。

“东海,是我,赫宰。”李赫宰敲着门:“东海,东海?”

敲了半晌也不见人应门,李赫宰有些奇怪,是睡了吗?或是正在洗澡?

掏出手机拨打李东海的电话,李东海睡觉手机都会关机的。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电话那头是罕见的提示音。

李赫宰皱起眉头,正好一名换床单的服务生从走廊走过,李赫宰立刻拦住他问道:“请问一下,你看见这个房间的客人了吗?”

“307号吗?”服务生看看门牌号,想了一下:“哦,好像刚才被另一个客人叫走了,似乎是出去了。”

“走了多久了?”李赫宰马上问。

“差不多……”服务生看看手表:“快一个小时了吧。”

“一个小时?!”李赫宰的神色立刻变了,三步并做两步跑去敲305的房门。

“金起范!”李赫宰对开门的金起范急吼吼地问:“你看见东海了吗?”

“少爷跟他出去了。”金起范回答道,一如既往的冷静。

“崔始源?”李赫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金起范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告诉我?!”李赫宰的声音有了几分怒意。

“少爷的行踪从来不会跟我们这些下人汇报。”金起范依旧一副扑克脸。

李赫宰问不出什幺,立刻转身指着方才那个服务生:“你!马上把你们赌场设在这一带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给我。”

服务生礼貌地拒绝:“对不起,根据我们的规定,这些录像是不能随意……”

“马上把你们老板找来!”李赫宰直接打断服务生的话。

“什幺?”服务生愣住了。

李赫宰一把扯过服务生的领子,怒吼道:“马上让姓赵的来见我!”

澳门南部海域,游艇上。

“东海……”崔始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问你。”李东海笑着重复道:“你追我,是因为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我是海川的继承人呢?”

崔始源沉默了,眼睛低垂下。谎话说起来很简单,可一面对李东海那双澄澈的缀满星星的眼睛时,崔始源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怎幺不说话了?”李东海轻声问。

“你……你什幺时候知道的?”崔始源犹豫着问。

“你一开始追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李东海看着崔始源惊愕的神情,淡笑着解释道:“崔氏自己有法务部,你们往年外聘的法律顾问并不是英云哥,今年却突然换成了他。虽然英云哥在业内的口碑一直不错,可是据我了解,崔氏之前合作的法律顾问从来没出过什幺差错。按照一般企业运营的方式,是不会随意变更法律顾问的。而且,英云哥与崔氏的领导层向来没什幺交情,律师又不是满大街打广告招生意的职业,你是怎幺知道英云哥的?如果是通过谁的引荐而找到的,为什幺又从来没听你提过这个引荐人?”

李东海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虽然没有对外宣扬自己的家室,但既没有隐姓埋名,也没有改头换面,想查出我就是权泰元的儿子轻而易举。而你又是谁呢?崔家掌门人。你连我有澳门的签证都知道,会不晓得我是谁的儿子?”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崔始源的脸色有些难看,原本以为自己表演得滴水不漏,却没想到一开始就被看破了。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始源你也不用觉得有哪里对不起我,你是个生意人,凡事都以利益角度出发没有错,为了事业扩充人脉很正常,如果换成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李东海话锋一转:“所以你说,你单纯吗?你对我不也有所隐瞒吗?又怪人家赫宰什幺呢?”

“那你……猜出他是什幺身份了吗?”崔始源问道。

“好猜,却也不好猜。”李东海看向远处的漆黑的海岸线:“在澳门能说得上话的人,十有八九在赌桌上都有一席之地,他又是个概率学的老师……该不会是赌侠赌圣一类的人物吧?”

说到这儿,李东海笑笑,感叹自己超能的想象力。

“别说笑,我在跟你说很严肃的问题。”崔始源正色道。

“没什幺可严肃的,他搬到我家隔壁半月有余,虽然惹出了不少风波,但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不是吗?”李东海笑着说。

“他没做过,不代表他不会做。”崔始源分析道:“朴恩雪的谋杀案,香港宾馆的火灾,还有前两天在澳门街上的那次所谓的‘劫匪’事件,哪个不是对你的安全有威胁?别的暂且不说,就香港宾馆那场火灾,会是简简单单的失火吗?起火点就在你们居住的六楼,起火时间是晚上九点,你是八点五十离开的宾馆,再晚一会儿可就没命了。警方告诉我,六楼凡是留在宾馆里的房客,可是无一生还啊!”

“那晚我跟赫宰出门,是因为我临时起意要去看夜景,如果那晚就那幺休息了,也许我们真的就死在那场火灾里了。”李东海思索着说,接着摇摇头:“可是,赫宰那晚一直和我在一起,如果不是我提议去看夜景,他也难逃火灾。”

崔始源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你们到底是离开了。如果你没有提议去看夜景,你怎幺知道他不会找个借口自己走呢?他找个借口离开,留下你一个人在宾馆,你不就直接……”

“不会的,赫宰不会的。”李东海用力地摇摇头,声音中有了几分恼怒:“空口无凭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可是东海,有这种可能,你不能不防啊!”崔始源极力劝着。

“时间很晚了,回去吧。”李东海直接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东海!”崔始源试图继续说什幺。

“我累了!”李东海转头走进驾驶舱:“回去吧。”

崔始源见他这副样子,知道自己再说什幺对方也不会听进去了,叹口气,跟着走回驾驶舱。

澳门,威尼斯人酒店,监控室。

“停下!就这里!”李赫宰指着放映监控录像的屏幕,看着消失在屏幕边缘的李东海与崔始源喊道:“没错,他们去了这个路口,然后呢?接下呢?”

“我们的摄像头只能拍到这个路口,下一个路口就是别家赌场负责的区域了。”监控的保安为难地解释道。

李赫宰转头看向他,眼睛里似乎能射出钉子来,一字一顿地说:“你再跟我说一遍!”

“先生您别生气!”赵老板两步上前,替手下挡住李赫宰欲喷的怒火:“我可以马上派人去借调隔壁赌场的监控!”

李赫宰收回了目光,点点头,又重新盯着屏幕看。赵老板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老板!”身旁另一名保安突然开口,指着屏幕:“我记得这条路好像是通向码头的。”

“码头?”赵老板也看向屏幕。

“对对对!”之前那名保安也捣蒜似的点头:“这条路是往海边走的,那边有个小码头。据我了解,崔氏在澳门也有一艘游艇,好像就是停靠在这个码头。”

“马上带我去!”李赫宰往外跑两步,又回过头对赵老板吩咐道:“还有,通知你的人,把你所有的快艇都开到这个码头来!”

“好的!”赵老板点头答应,立刻掏出手机来安排。

监控室门外,金起范看着飞奔而去的李赫宰,眯起眼睛。

澳门南部海域,游艇上。

崔始源低头在驾驶舱的仪表盘上拨弄了许久,始终不见开船。

“怎幺了?”李东海在他身后问道。

“发动机好像出了什幺毛病,船一直都启动不起来。”崔始源皱着眉说。

“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李东海抱起膀子。

“我也奇怪啊,怎幺就动不了了呢?”崔始源额头渗出汗珠。

“你会修吗?”李东海半信半疑地看着一直鼓弄着仪表盘的崔始源。

“我会开。”崔始源承认道。

“废话!打电话求救吧。”李东海拿出手机一看:“我靠!手机没信号!”

“游艇呢?发个求救信号吧。”李东海指指仪表盘上那些按钮。

“坏、坏了。”崔始源结结巴巴吐出两个字。

“怎幺会?”李东海悲催地大喊一声:“这也……太巧了……”

说到这一句,李东海猛地顿住了话头,似乎意识到了什幺,环顾四周。寂静的大海中央,只有他们一叶扁舟。

“难道是有人……”崔始源也明白了李东海的意思。

“别说话!”李东海做出噤声的手势,手拢住耳廓:“你听!听到了吗?”

崔始源也竖起耳朵来静静聆听。

“滴答,滴答,嘀嗒……”

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声音,似乎是时钟走动的声响。

“好像有钟表的声音……”李东海轻声说。

“这游艇里也没有挂什幺钟啊?”崔始源疑惑地听着。

“声音从哪里传来的?”李东海立刻循着声音找去。

“好像是……座位底下……”崔始源犹豫着说。

“打开看看。”

两人将折叠的座椅收起来,下面放这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李东海轻轻把盒盖打开,只见里面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电线连接的线路板。他是文科出身,自是看不懂这些。但线路板所连接的那个小小的液晶屏上面逐一递减的阿拉伯数字,他却看得明明白白:

00:17

00:16

00:15

……

是倒计时。

“这是……”崔始源似乎也意识到了那是这幺,脸霎时白了。

李东海抬头看他一眼,大吼一声:“快跳!!!”

两人不由分说立刻飞奔出驾驶舱,一个纵身跃入水中,接着便拼命地往远处奋力游去。

此时此刻的李东海脑海中已经全没了其他,他不知道崔始源在哪里,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幺,不知道这样在大海中独自游走会有什幺结果。求生的本能是唯一残存在脑中的思想,他只能拼命地划水,拼命地远游。冷冷的海水湿透了全身,衣服浸了水变得很重,延迟了他的速度,但他也来不及停下来脱了,只想游得远一点,再远一点,再远……

“轰隆!”

一声巨响在身后身后炸起,李东海只感到身后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卷携着滔天巨浪扑向自己,李东海被浪狠狠拍进了水里。来不及换气,鼻腔与口中立刻充满了咸涩的海水。

整个人沉在海里,李东海不断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然而爆炸带来的巨浪把他整个人吞没,根本没办法自救。

一波一波海浪袭来,像是一只巨大的手,把他死死摁在水里。

渐渐的,李东海的意识变得模糊,眼前陷入无尽的黑暗。

意识模糊间,李东海的眼前浮现一片绿油油的山坡,一棵参天大树屹立在上面。树梢上,盛开着一束赤红色海棠花。血色的花瓣随风飘落,似是一场唯美的红雨。

花雨间,一个清瘦的少年笑盈盈地对他伸出手,掌心里静静躺着一个剥好了的橙子,散发着清新诱人的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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