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斗茶”

2015-11-30 20:15:22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厦门孙小晶 | 编辑：小柯

原标题：闲谈“斗茶”

茶|闲谈“斗茶”
2015-11-30夏炜|文不明觉丽

斗茶的“閗”（dòu）字，在我国古代及现代都是常用字。近代因为汉字简化，等同于“斗”。于是，本来只有一个读音的斗（dǒu），成了多音字。读去声的斗，意思不少。主要有三个：一，相争、对打；二，竞赛、比赛；三，游戏、玩乐，如斗草、斗棋。由此看，斗茶的本意，最近于玩乐游戏，慢慢地，也有了比赛的意思。
从历史记载来说，斗茶，是宋代人发明的“茶艺”专利。呼朋唤友，十几人或几十人，或贩夫走卒，或名流雅士，草亭茶铺、名苑“会所”，弄些特色茗茶，煎水点茶，看谁点出的茶汤云山雾色、花香鸟语。——宋代的大画家、大书法家赵佶，当然，他的另一个称号是宋徽宗，（怎幺看，此人都不该去当劳什子的皇帝）就可以把茶汤点出摇曳生姿的莲花图。斗茶，除了要点出美丽图案，还有一些游戏标准：一是色要白，以冷面粥为上，蔡襄的《茶录》里载，“茶色贵白”，“以青白胜黄白”；一是无水痕，茶汤与盏之间，水痕（茶色水线）少为佳。如果水痕紧咬盏沿，久聚不散，这种最佳效果，有专业术语叫“咬盏”。咬不住茶盏，汤花一散，汤与盏相接的地方就会露出“水痕”。因此，水痕出现的早晚，也是优劣的依据。
以此推断，宋人“斗茶”用茶，应似类似于现在日本人喝的一种抹茶，需要把茶粉均匀“打”出汤来。
要显茶汤白，就要用底色黑褐的盏。于是出现了黑瓷的代表：建盏。建盏是中国宋代八大名瓷之一，出古建宁府，即是今天的建瓯。有大量遗址位于今建阳市各地，它的制品在宋代已负盛名，有兔毫盏、油滴盏传世。宋之文人骚客，曾多次在诗词歌赋里赞之：“松风鸣雷兔毫霜”、“鹧鸪斑中吸春露”、“鹧鸪碗面云萦字，兔毫瓯心雪作泓”等。饮誉世界的珍宝，是现藏于日本静嘉堂的“曜变天目”。

宋朝立国之君赵匡胤，惧枪不怕笔，是第一个意识到“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人。因此，宅心仁厚地玩个“杯酒释兵权”。从此，从帝都开封的朝臣到地方封疆大吏，均由科举文人担当。这样，有宋一朝，成为中国文化极其发达和极受重视的年代。于是我们发现，宰相司马光，是个史学家。宰相王安石，作家兼诗人。被贬来贬去的公务员苏东坡，诗词书画，样样玩成了大家。他们玩茶吗？当然！
宋人，玩什幺文化都极其讲究，讲究与装逼不同，是要玩出个道道。茶道，上起皇帝，中至士大夫，下到白丁布衣，无不好此，并还忙着着书立说加以理论。如风雅皇帝赵佶撰有《大观茶论》，礼部侍郎、书法家蔡襄撰有《茶录》，进士黄儒，则有《品茶要录》传世。就是写下千古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文正公，笔下也出现活色生香的《斗茶歌》。在民间，制茶工艺和饮茶方式也不断创新，据唐庚《斗茶记》里载，斗茶在民间，也是三五知己相约，各取所藏好茶，轮流品尝，决出名次的赏品游戏。
茶禅一味，斗茶，当然少不了古寺里的和尚高僧。据说，有名的禅茶道，是浙江天目山的径山寺。把柔嫩的芽茶碾成粉末，用沸水冲泡调制的“点茶法”，就是在这里创造的。至南宋开庆元年（1259年），日本南浦昭明禅师来径山寺求法，归国后，便将径山寺茶宴仪式传到日本，在此基础上形成和发展了日本茶道。现在，从网络图片上看到，武夷山茶区，有人经过研究，也可点出图案。我一朋友去学，满头大汗地为我表演了一次。手都转的酸了，打出来的图还是抽象形，可茶汤，到真是一碗泡沫白。
上世纪后半叶，斗茶，在中国重新以“茶王赛”的名义出现。但这个“斗”字，和斗的第一个意思相近。是要出胜负、出茶王的争斗。往深里一琢磨，斗茶的胜负心，皆从不甘心开始。
如此，茶，给我们明目清心的情怀，和、洁、静、俭的精神都没了。从弃儿到茶圣的陆羽曾诗云：“不羡白玉盏，不羡黄金罍。不羡朝入省，亦不羡暮登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尽管他一生流徒，孑然一身，却逸趣高远。而他殚精竭虑所着的《茶经》，则以区区七千字被泽后世，润沁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茶。鸿渐羽化，继有来者。
萧然幽关处，院里落茗烟。点茶与品茗传到日本，在一代高僧千利休大师的创研下，渐渐发展以“和、敬、清、寂”为精神境界的日本茶道，它没有“斗茶”，强调的是一种境界的提升与心灵的交流，它鄙弃庸俗与势利，重视人格的高尚与伟大。同时，如千利休大师的弟子绍鸥所说的：应把伟大的爱与善普及到像茶一样微小的事物上，对卑微的事物也要像对自己的爱人一样细心呵扩。我想，这是云在青天水在瓶的一种境界与胸怀。
不论“斗茶”和“茶王赛”今后的命运如何，浮生若茶，赵朴初先生的诗典，在每一个个体的生命中，应该永久留有一席之地：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趣。空持百千偈，不始吃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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