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村庄
2015-11-30 18:10:50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张_宏_图 | 编辑：小柯
原标题：云上的村庄
分别的时候，张棋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回去帮我们多宣传宣传。”他是县委宣传部的工作人员，侗族。几个月前去下尧，他请我吃过饭，约我年底一定要回到从江，参加一年一度的侗族大歌节。从九十年代开始，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往返于黔东南。最初是徒步旅行，耗费了大量心力搜集侗族小歌。再到后来，觉得人的故事比田野上的歌声更有意思，于是做了一点口述历史的整理工作。我在这里遇到过美丽的姑娘，却只是插肩而过，后来我把她写在了《户外装腔指南》里：
别人问你为什幺要在路上耗尽青春，你说走在山路上总比堵在三环好。别人问你为什幺总单身，你说最美的姑娘都是夕阳下小桥边惊鸿一瞥。别人问你哪才是终点，你忍不住从对面烟盒里抽出根三五，用喷灯点燃了，那一刻你老泪纵横历尽沧桑：“姑娘，故事总有说完的一天，那才是终点。”
但是只要脚步不停，故事就不会有说完的一天。我从芬兰回来，马不停蹄地赶到这个小县城。又遇上了最阴冷的季节，心里巴不得早一点到海南去，在明媚的日光下让自己彻底放空。
第一晚的节目是演唱会。主角是许巍，和之前上过好声音的几个学员。这座小城从来没有办过如此盛大的商业演出，用万人空巷形容亦不为过。加上有一位从本地出去的歌手，观众们的情绪很快就被点燃了。他们不顾一切地涌到前面去，甚至踩掉了连接调音台的讯号线。我一直在等许巍，听了那幺多年他的歌，却没有料到会在这个边城与他相逢。
许巍的第一首歌自然是那首《曾经的你》：“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已四海为家。”我已经准备好热泪盈眶，台上传来的声音却如此疲惫。在我边上的调音师把抽了几口的烟头扔在了地上，音量被推到了最大。我没有再等《蓝莲花》就走了，听歌的人从来最无情。
第二天一大早是大歌节开幕式。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阴冷的小雨，开场的是着名的千人大歌合唱。我看到那些寨子的名字眼泪就激动莫名，可是好多年轻歌手的身影却遍寻不着，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好多人都去外面打工了。导演大声地催促台上的村民们放下雨伞、脱掉雨衣，因为那样画面不好看。我站在后台，看到小姑娘们的手儿冻得通红。我诟病过很多次这种舞台化的侗歌表演，可是歌声响起来的那一瞬间，眼泪还是忍不住滚了下来。这是最美的合声之一，明亮锋利却又炽热柔软，即便是在这个又湿又冷的冬天，它也足以驱散积郁心底的雾霾。
接下来的行程满满当当，有很多客人是第一次到从江，岜沙、小黄自然都是要去的，加榜的梯田这几天天气不好，行程上取而代之的是高华的瑶浴和占里的长桌宴。
作为从江知名度最高的景点，岜沙的表演娴熟而老练。滚元亮依然是最受欢迎的模特，游客都争先恐后地和这位个子矮小的枪王合影，老滚也专业地摆出各种pose，他知道游人需要什幺样的镜头。滚元亮的儿子滚吉元因为白血病走了，小女儿还是嗷嗷待哺的年纪，他有的时候会在角落里走神。这个村寨的很多姑娘都从广东回来了，我和她们聊，她们说：还是回来好，外面再热闹也不是我们的。
高华是个高山瑶寨，我们去的时候云遮雾绕。车子在盘山公路上走得颤颤巍巍。刚到寨里一行人就被村民分头领走了，我被分到了一个刚上初一的小姑娘家里。她的母亲汉话说不利索，我们只能比划着交流。所谓瑶浴，是用药草熬出来的汤水洗澡。据说有各种神奇的功效，本地摄影师还拍摄了大尺度的照片用于宣传。我极少泡澡，差一点就在木桶里睡着了。窗外就是云海，我特别容易被这样的情境催眠。如果不是有时间限制，我倒很愿意在这里被熬成一锅汤。
占里是此行的最后一站。这个因为换花草出名的村庄热情而淳朴，有些故事就让时光把它湮没好了。我们到的时候云开雾散，阳光明媚。寨子里的年轻人一首接一首地对唱，美好得紧。
这次的行程更像是为初次到访的旅行团设计的。对于从江现行的旅游开发与推介思路，我一直持保留意见。这是中国最美的人文宝库之一，她的美好是天然养成的，苗侗人民应当有更多的文化自信。不要着了那些三流专家与大师的道儿，他们只会给长城贴瓷砖。
我很愿意向你推荐以下目的地：岜扒、加榜、下尧、银潭、占里…当然小黄和岜沙也是值得去的，找一个当地的姑娘，和她交换你的故事吧。
利益相关：从江县为受邀参加大歌节的宾客提供了在地食宿。其他费用由本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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