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我在录影带出租店做了25年。当我这产业死去时,我学到了这些事情。
2015-11-25 07:27:35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lxcxl | 编辑:小柯

原标题:【译】我在录影带出租店做了25年。当我这产业死去时,我学到了这些事情。


【翻译 Brien John· 】
原文:www.vox.com/2015/11/20/9757186/netflix-video-rental-store
我做了15年的独立录影带出租店终于倒了。经营了28年之后,我们不敌Netflix和Hulu的进犯,客人渐渐转投敌营,使我们失血而死。宣布歇业的时候,剩下少数人还在哀嚎——接着我们就锁上门。我们一直以来保有的收藏都清掉了,通通装箱送到当地的图书馆去。

缅因州波特兰市的这家Videoport,存活得比大多数分店都还要久,也比大多数都要好。它之所以能长期屹立不摇,要归功于一位单身的热血店主、和当地电影场景的强大连结、以及能让其他出租店自惭形秽的收藏品。能在那里和一群同时拥有电影知识与优异客户服务技巧的员工共事,我觉得非常骄傲。我们曾是这镇上不可或缺的一间店,但如今再也不是了。

没多久以前,独立出租店碰到截然不同的问题。我在Videoport之前,在Matt & Dave Video Venture做了10年。现在回想起来,很难相信我们的没落是由于大型连锁出租店的收购。穿着时髦到令人起疑的家伙开始带着笔记板出现;很快地,我们就走入历史,成为全美约三万家被Blockbuster、Movie Gallery或Holleywood Video吞噬的录影带出租店之一,他们个个都亟欲统治彼时如繁花盛开的录影带出租业。要是那些连锁店知道他们在10年内也会消失那就好了。

我花了人生中的25年在一个不复存在的产业里。也许我不是当中最热情工作的,但那一段时间的工作让我不仅能够近距离检视这个产业是怎幺变化的,还有人们的品味与品味创造出的文化如何随其而变化。

以下是我学到的事情。
一、录影带店关乎你的投入录影带店的敌人是便利。便利的受害者是有意识的选择。我们简介Netflix,就如同以前在慵懒的週日夜晚看电视,我们漫无目的地转台让所有东西都混杂在一起。刚开始的时候选择超级多,所有这堆选项和让人怀疑的「你可能也会喜欢」提示讯息对我们下指导棋——让我们像白痴一样呆呆地盯着萤幕。但是当我们选择要做出什幺选择的时候,那看来也不大重要。你只需按一下就可以了。

如果你真的置身在一间录影带店,要面对的风险完全不同。你必须投入。你肩负着找寻一部电影的任务——而且要是一部正确的电影。你得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然后走到店里。你得思考你要什幺、为什幺这部电影看起来好看但那部则否,也许还要徵求别人的指引或建议。无论理由是出于怀旧、广告、包装、声誉、推荐或单纯的冲动,一部从架上挑选出的电影使你和你的选择紧紧相连。在还没播放电影之前,你和它的关係已经开始了。无论你的选择是好是坏,你终究是做出了选择,而你在一段时间内会处于这个选择里。

但到了线上串流,我们不做选择——我们满足于安逸。如果我们没有被什幺东西立即吸引,我们就再找下一个。这意谓人们更加不可能与一部电影发生深度关係;更糟的是这也意谓人们不再冒险去看有挑战性的电影。Netflix上的电影不像花钱买回家的DVD,大家只会看那些落在他们舒适区的电影。如果那个舒适区扩大,向外探索的欲望就会缩小。

二、演算法无法取代人际互动那间店最后的日子里,店内日常生活变得非常充满感情。熟客如丧考妣,而我们尝试安抚他们,解释说我们店主保证所有收藏很快就能在公共图书馆看到——甚至还免费!但这没什幺用。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回答:「可是你们不会在那里帮忙我们。」

这话听来真受用,却也真伤感,我们最后也都只能同意:对啊,我们不会在那里。那段时间有人流泪、有人送来礼物、有人关心我和同事接下来要如何维生,这状况既感人也表现出我们在他们的生活中扮演何种角色。一间好的录影带店建立在人的关係上,某些时间那样的关係可以持续好几个年头。我们的顾客失去了协助他们塑造电影品味、引领他们去看可能会喜欢、避开他们可能会讨厌的电影的人。我们则失去了用我们渺小的方式能够帮助的一群人。我们都为着失去而感到悲伤。

在过去的年岁里,我们逐渐知道顾客的口味、他们的地雷与偏好。我们的经验和电影知识,让我们可以直觉做出资讯丰富的判断,找到且满足他们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娱乐需求。曾有一对父母拥抱我,因为我介绍给他们的孩子看宫崎骏和《铁巨人》。好心的老太太会因为我介绍她们看《火线重案组》而烤饼乾给我吃。大家都知道他们可以带着最模糊的印象来店里——「这家伙戴了眼罩,我想还有一个墨西哥街头乐队」——然后我们就能找出他们要的是《终极手段》。有几次,推荐他们看了《良缘知己》之后,还会回来说「把所有妮可哈罗芬瑟拍过的片都给我。」如果有人叫我推荐一部好的喜剧,我第一个问题一定是「你看过哪部喜剧觉得超好笑?」我曾在挑选恐怖片的时候花上20分钟搞清楚怎样的恐怖叫做太恐怖。这是你要锻鍊的一套技能,是一种与人的喜恶达到正确共鸣的敏锐。

如果你觉得我太夸大这些人际连结的力量,那想想这个:几年前,我帮过一位可爱、看来为人正派的女子挑选莎翁的改编作品。一週后她回来,问我僵尸电影中常有的特点。蛮有意思的,我这幺想。

她开始变成常客。在几个月的推荐与不时认真来场电影解谜(我问:「像好几部爱情喜剧混搭成一部」,她答《爱是您,爱是我》)之后,我变成她心中的电影通。一年后,我们结婚了,我变成她的万事通。

这种状况不是一次两次而已。跟顾客交往或结婚的店员多到,老闆常爱开玩笑说我们在偷他的钱(员工的另一半可以免费租片)。

三、一间好的录影带店是流行文化的微观一间好的录影带店会去呈现文化。会很主观吗?那当然。但你希望谁去保护电视与电影的伟大遗产呢——是一间大企业,还是一间充满热血、无所不知的电影阿宅的店?

站在一间录影带店中央,就是在简介世界的变化、大众品味的演变。随着年月流逝,某些事物、甚至是流行的事物,都会从文化自觉中消失。Videopart很重视引进新片,但我们店的核心却是陈年收藏。我们不会只写个「外语片」的标头,而是做出日本和香港的分区。在英国喜剧的旁边是尽心照料的Criterion Collection专区。有日本动画区、宝莱嵨区、纪录片区,而那最闪耀的黑珍珠即是众所皆知的邪典电影区。那些库存花了好多年的时间:一间好的录影带店得用其一生去建立它想塑造、呈现的电影历史,而且会永远在那里。当然有些东西会从架上消失,但那都是出自于影迷的需求与我们的设计。

在一间店有限的空间里,是否要在架上保留某一支电影或一部电视影集的决定总像是在打仗,是经济学与整体美学的微观战争。要从Videoport架上被淘汰掉不大容易:一个DVD盒只有半吋厚,而如果一年来只有一个人租过1980年发行、有点怪的警匪喜剧《雌雄神探》,那我们就会把它下架,因为会有够多的员工决定如此。但即使是要淘汰像《乌龙陪审团》这种老实说超级不重要的冷门片,做出决定的过程都令人非常挣扎——电影得通过好几关才会真的被丢到特价花车里。

最后一关叫做淘汰清单。每当这个清单出现时,上面会列出的电影和表演影片都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租过的,一般会在一年以上。清单上划掉的名字会继续留着,而没划掉的到了那週结束时就会下架。

清单拿出来时,上面已经有些是老闆划掉的了——他比我们都还要以经营为考量,但不是毫无品味。接着我们会聚在一起,吃惊于某些东西竟然会被认为需要拿去特卖而大发议论,然后开始划线。

有几种不同招数让这些表现不佳的片子起死回生。最诚恳的一种是乞求同情:「我保证会把它租出去」。最旁门左道的是直接不经过同意就划线,或是等到电影被下架时再偷偷放回去。

(我有时会因为最后一招心生罪恶感。)在一次淘汰会议上,我因为《詹姆斯狄恩併发症》即将被处死而抱怨,正当準备要说出「这会让我们的劳勃阿特曼收藏缺了一角」的合理论点时,老闆微笑说道「嗯,我猜你就只要做你平常会做的事就好」。

一间好的录影带店的电影收藏,就像是在科技与经济大军外面的小泡泡,保存了被冷落的、被遗忘的、不够商业的、或就是怪的那些东西。由于一间店少少的电影阿宅拥戴,那样的电影比他们在电影院的首轮、甚至任何时期都还要被人关注。并非所有发行过VHS的电影都会发行DVD,也并非所有发行过DVD的电影都会上串流。每次科技升级要决定一部电影是否被淘汰,都是商业考量,使得录影带出租店成为企业主遗弃的东西的最后安全网。(因此连锁店最先倒闭——他们打着便利与「全新、全经典」的名号,与Netflix如出一辙——Netflix就是把他们做的事变得更有效率。)一间真正的录影带出租店会买下电影、好好保存,无视那些考量。

我们拥有一切,而且能让大家对于冷门片产生我们意料中的兴趣,这是一种骄傲。一间录影带店有着檯面下的文化发声权——大家会去看员工拥戴的电影。那些电影会继续存在。你知道,只要我们也存在的话。

相较之下:Netflix定期突发地增减影片,几乎只因为授权合约的问题。这些合约不是只让优秀录影带店必备的电影「目前不提供串流」,而是Netflix(已经够少的)一万部电影藏量中的相当一部份都是垃圾:为了要取得一些可能真的有人会看的电影,那种连院线都没上的电影会一起包在授权合约里。在写作此文的当下,你在Netflix上看不到《安妮霍尔》、《亚果出任务》、《大法师》、《摇滚万万岁》、《计程车司机》、《辛德勒的名单》、《布偶历险记》、《半夜鬼上床》、《斗阵俱乐部》、还有《冰雪奇缘》。不过呢,你可以看到《机器人战争:人类末日》或《环大西洋》这两部合理怀疑是要用低成本仿冒你想看的电影。

四、顾客忠诚度无法让你起死回生
Videoport有群忠实顾客,他们直到最后都没丢下我们。有些常客嗅到店里逐渐升高的不安气氛,变得更加常来,有时还拉着朋友一起来,并且称讚我们的服务。有一对老夫妇太喜欢我的推荐,让我真的蛮担心他们现在是不是正盯着电视的黑萤幕发呆。但当网路的便利击溃了最顽强的支持者之时,录影带店——跟书店、唱片行、剧场一样——已然死亡。在店里最后几天,我们看见许多过去熟悉的面孔,他们告诉朋友这是间以前常来租片的好录影带店。少数有礼貌的人表现出难为情的样子,但让人火大又沮丧的大多数人只会在拍几张照片前说出一些「你们撑得比我想的还久」的陈年废话。

经历了逐渐萧条的那几年而留下来的员工,都尽了力去对抗时代的浪潮。我们做为高学历低成就的电影宅,意谓着要依赖热血去挽救流失的顾客。我开始每週为店里写部落格和电子报,藉由电影评论、辩论、以及关于店和电影的文章,让它变成一个顾客与员工可以延续电影对话的地方。这除了给我个机会动动脑子和磨鍊写作技巧之外,理论上它会让顾客有种拥有这家店的感觉,是个能把他们和店绑在一起的方法。但实际上,因为顾客正在流失,这件事变得更像是我所书写的、关于我们的录影带店何以值得存在的一个持续长达10年、如今显得更为绝望的论证。

但即使是在我们这小小的对艺术友善的城市,我们还是被抛弃了。一开始是慢慢的,后来非常非常地快。在我们的最后一年,每个月的进帐都比已经很不堪的前一年再掉了约30%,我们逐渐明白自己已经完全无力去停止这样的崩毁。

在那样的情况里,你会期待奇蹟出现——有些活下来的独立录影带店曾寻求过外界的协助。圣塔芭芭拉的Vidiots一度宣布歇业,后来Annapurna电影公司和其创办人Megan Ellison突然出资,还听说是没有期限的。(Megan Ellison拒绝谈论当中细节,只说该店会运作「如昔」)

西雅图传奇的Scarecrow Video最后顺利存活,靠的是转为不营利的模式,使他们能接受捐款和资助(一些顾客还可以用会员资格减税)。更扯的一件,是Jimmy Kimmel与马修麦康纳决定要为德州的Vulcan Video免费做一次全国广告,好在Kimmel的夜间秀做成一段节目。(我们也曾一直在等哪个波特兰市出身的名人来救救我们,但事与愿违——贾德尼尔森和安娜坎卓克,你们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的出租店都在面临歇业危机,要在Netflix的年代继续经营,录影带店的唯一希望即是成为一种象徵意义,让那些愿意放弃诱惑的人有一个感性上的选择——但若是做为营利事业,它们就完了。

Videoport没有找到人资助。它收藏的电影如今散落于波特兰市的图书馆系统里。我们也捐出了光碟修复机,或许还能让它们的寿命再延长一点,不过也轮不到我们去操心了。至于我,大多时候还是买DVD,虽然我现在的工作是电视与电影评论人,意即我得注册Netflix、Amazon Prime、Hulu Plus、很快还会再加上其他的。在我方圆30英哩内没有一家录影带店,如果它们还没完全消失的话,我想很快地我得要跑到Santa Monica或西雅图才能找到一家了。最后,在所有的辛劳、焦虑与注定徒劳的努力之后,我学到的是电影不仅仅是让人放鬆心情或单纯的娱乐。录影带店的消失,也断绝了电影、影迷、热爱其中对话的人们之间的一种私人连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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