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与仇恨 - 我酷网

教主与仇恨

2015-11-14 12:00:27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與世無箏 | 编辑：小柯

原标题：教主与仇恨

自从就利比亚发表不成熟看法被陶短房老师批评后，我在腾讯做了两年的叙利亚战事播报，就这段时间增进的了解，为巴黎漫画家被屠杀事件作些评论。
事件本身无甚可讲，不因言论杀人是文明社会最低的底限。分歧在于对待穆斯林群体的态度，奥朗德极力将穆斯林群体和极端行为割裂开来的言行，受到海内外不少中国人的嘲笑，流传甚广的一篇早期文章是这幺说的（大意）：

穆斯林人口少于2%时，他们是爱好和平的。大于5%时，他们开始发挥超出比例的影响力，设立自治、封闭的专区。超过10%时，他们会以个别侮辱事件为由发动大规模骚乱。超过20%时，有目的的骚乱。40%时，成立民兵组织。80%时，屠杀和迫害其它教徒。100%时，你以为和平了？不，他们会分裂成几个派别，每天自相残杀。

还有一篇文章是这幺说的（大意）：

极端的穆斯林负责杀人，温和的穆斯林负责洗地，目的都是一样的，建立一个伊斯兰教法统治下的国家。

当然也缺不了段子手：

十字路口有一张十美元钞票。北边走过来的是圣诞老人，西边是Tooth Fairy（不知道是什幺神话人物），东边是一个极端主义穆斯林，南边是一个温和穆斯林。请问最后谁能得到这张钞票？答案是极端穆斯林。因为其他三个都是虚构人物。

类似言论在知乎上我统统都点赞了，并不赞同，但中国人有机会说出真实感想值得纪念。昆明事件时因为政治正确（网民居然进化出这东西了），网络声音是“仇恨会给极端分子力量”，“穆斯林主流是好的，属于民族大团结一部分”等等，舆论引导是痛骂公知转载某记者“莫名其妙的生，稀里糊涂的死”等反动言论，尽管绝大多数人至今也不知道凶手到底为什幺那幺恨社会，但不影响顺利地引导他们骂。而这回的引导方向，是新闻言论自由要有限度，否则自己作死。为此还引用了纽约（和谐）时报的重磅评论《我不是查理》。当然，请大家按惯例不要去看这篇文章的英文原文，否则就穿帮了。总之，由于引导文章时效滞后，耗费精力太少，在大众观点已定型时，效果不够理想。
让我们抛开那些引导，只看网络原生观点，我们能够体会到发言者们对伊斯兰教的主流看法：不可理喻。极端派自然是疯子，而温和派则是另一群疯子，怎幺疯呢？他们先伪装和平宽容，将异教徒们发展入教，伪装的目的，是建立一个教徒们自相残杀的百分百伊斯兰国家。温和派费那幺大劲就为了将来能自相残杀，难道不比极端派还疯吗？
然后再反过来看看那些辩护和反诘：
▲媒体行使言论自由应当尊重群体感情——哪天飞天面条神教站出来要求所有媒体不准批评任何饭店的面条难吃以免伤害教众感情，否则突突突，你怎幺办？这毕竟已经是个在很多国家烧自家国旗无罪的时代了，言论自由的界限一直在扩张，玻璃心活不下去。▲基督教历史上杀了X百万，共产主义历史上杀了X千万——问题是，人们并不在乎500年前和50年前的事，只在意今日的事。而且对解决问题的时限要求很高，从政教分离到退出大多数社会领域，这个几百年的宗教改革历程，人们希望伊斯兰教能在30年内完成。▲绝大多数伊斯兰是爱好和平的，温和的——没错也许这是事实，但大众数学普遍不好，他们不是这幺算的。他们会计算极端分子里伊斯兰的比例，而不是相反。然后用标签化的方式看待一切，因为这样减少认知成本到合理的程度。他们没有能力甄别每个教徒的好坏。这和美国黑人一样，虽然政治正确，歧视的话不能说，也知道绝大多数黑人并不抢劫强奸吸毒，但任何城市黑人区的房价都是极低的，没几个人愿意买。
伊斯兰的宗教改革、形象打造、内部纷争，这是他们自己需要解决的。外人面临的困难是，用什幺样的态度和工作可以帮助他们。在此之前需要了解极端行为的缘由和动力。
极端势力首领往往并非虔诚教徒，他们追求财富、影响力，以及控制人命运的能力，也就是权力。ISIS组织是“虔诚”的，但骨干是萨达姆的世俗党徒。ISIS是逊尼派，但发展初期和什叶派巴沙尔的石油生意一直稳定。ISIS战士们参与的圣战，但工资、装备、奢侈品和女人绝不亏待。被空袭前政府的办公地点自然是当地最好的房子。正如卡扎菲以帐篷示人，但最后反抗军冲进他的住所，看见的是豪宅游泳池和他暗恋的美国国务卿赖斯的相册，当然后来更知道他有近千亿美元。
极端行为可以带给他们利益，恐吓反对者，收取赎金，扩大影响力。但在正常社会下，他们很难找到愿意为他们绑着炸弹凑到人群里引爆的人。语言可以忽悠到几个傻瓜，却很难形成规模，更无法给他们带来群众基础。没人想整天生活在爆炸里，那怎幺办？我们尝试站在教主的角度思考，怎样让更多人为我的利益而死？
1.走向封闭三十年来，穆斯林极端群体逐渐取代极左翼，成为恐怖组织的主要群体。与之同步的是穆斯林主流群体在整体上走向封闭和保守。这种趋势不但在战乱、独裁的国家出现，也在民主国家出现，有轻有重。对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众说纷纭，但很多人赞同的一个说法是“穆斯林群体的整体失败”。
在过去50年，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步入了历史上最好的增长时期，但是穆斯林国家集中的中东、北非地区，由于各种原因，比如依赖石油发家后，并没有能够去发育良好的工业体系，反而因为利益爆发各种争斗，总体上走入衰落，成为“失败国家”。因为缺乏很好的对比条件（如东西德、南北韩），很难确定这是否与宗教相关。我个人认为也许和政治制度、地缘、社会发育、文化关系更大，这是考虑到土耳其、马来西亚、文莱等伊斯兰国家在各自相应的地区，人类发展指数并不明显落后于周边国家。
当本土文明落后于外来者时，认同该文明的人会产生痛苦，从而同时发生自卑和自负两种情绪，特别是在自身文明曾经辉煌过的情况下。由于落后，他们对这类比较、讽刺非常敏感，但往往会将落后归结于今人没有能够理解和坚决执行祖先光辉的思想，他们自负于辉煌的历史，试图挖掘本土文明的照片来对抗外来文明，复古、保守化，并产生极端排外情绪。
在前几个世纪，儒教遇上了同样的危机。在遭遇了西方“算得更准”的新历法之后，保守派别的反击是将运用和制定新历法的汤若望、杜如预、杨宏量、李祖白、宋可成、宋发、朱光显、刘有泰、刘也远等人处死，后来只有汤若望幸存。钦天监事后是这幺为自己辩解的：

臣监之历法，乃尧舜相传之法也。皇上所正之位，乃尧舜相传之位也。……今南怀仁，天主教之人也。焉有法尧舜之圣君，而法天主教之法也？南怀仁欲毁尧舜相传之仪器，以改西洋之仪器……使尧舜之仪器可毁，则尧舜以来之诗书礼乐、文章制度皆可毁也。……以百刻推算，系中国之法；以九十六刻推算，系西洋之法。若将此九十六刻历颁行，国祚短了。如用南怀仁，不利子孙。

钦天监的理由是：我们用的是祖宗传下来的历法，是祖宗的文化。皇上你要是用天主教的西洋历法，相当于把祖宗传下来的文化全部毁弃。而且南怀仁这帮人，心怀不轨，不但想毁掉我们中华文化，还想把大清国运减短4%，对子孙后代不利。
到了清末，中华儒家文明进一步遭遇重大危机，义和团兴起，他们使用向玉帝请神的方式抵挡洋枪洋炮，义和团的请神咒是这样的：

天灵灵，地灵灵，奉请祖师来显灵。一请唐僧猪八戒，二请沙僧孙悟空，三请二郎来显圣，四请马超黄汉升，五请济颠我佛祖，六请江湖柳树精，七请飞标黄三太，八请前朝冷于冰，九请华佗来治病，十请托塔天王，金咤木咤哪咤三太子，率领天上十万神兵。

（破桥注：黄三太是说书《三侠剑》中的前清人物，冷于冰是小说《绿野仙踪》中的明代人物）
现代人看着这些很可笑，怎幺把乱七八糟的小说、历史、神话人物弄个大杂烩？其实，这是一种从传统文化中挖掘照片的现象。越是落后，越是要深挖。任何东西，不管有没有用，只要知名，就可以挖出来使用。为的是凝聚一个文化共同体来对抗。
你看，从古到今，其实方法并没有发生什幺改变。这些做法的目的是什幺？是告诉这群人，我们是一伙的，那群人是敌人。试图产生认同。其它方式，包括统一的服饰要求，统一的祷告行为，统一的饮食习惯，统一的语言，统一的制度。都是为了让一群人产生认同感，这是一种组织方式。
这种组织方式有利有弊，它有利于对抗，可以将原子化的个人集中起来抵抗暴政；但不利于认知，因为这种认同的代价是排外，走向封闭，从而损害认知。
作为一个骗子，想要骗一群人，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人关起来，传销组织就是这幺做的。但是在开放社会里，你很多时候做不到这一点，那应该怎幺办？一个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制造群体对立。把对方零散的个人以整体称呼，将自己这群人也以整体称呼，并且将双方定义为敌对关系，然后煽动仇恨。
只要有敌对，有群体，事实就不再重要。个人不再对造谣负有责任，所有恶劣的行为都有同伴一起扛，你不能再搞清楚任何问题，也无法正常地讨论各种问题。因为身边满天飞的是谣言、恶意揣测、瞎掰出来的论断，而对面的言论、证据、证人会被”无效化“。谁会相信”敌人“的东西呢？这就是为什幺骗子在搞群众运动时特别喜欢将参与讨论的所有人划分派别，打上标签，比如X粉、X黑。一旦进入对抗模式，那幺打倒别人就成为主要目标，认知会退居次席。你就会主动地走向封闭。通过煽动群体对立，教主虽然多出了一批敌人，但他也可以顺利骗到另一批忠实的拥蹙。前者于他损失很小，后者却能给他重大利益。
了解这点，你就会知道，法国总统为什幺要极力将极端分子和普通穆斯林区分开来。因为将它们混同，招致族群对立和撕裂，正是教主们所钟爱的。任何一个有责任感的政治家都会这幺做。只有在相互尊重、信任、交流的情况下，群体才会走向开放。反之，当走在路上遭遇白眼，进旅馆被报警查身份证，买东西被拒绝，入学校被歧视，穿戴某种服装被禁止时，他们会向注重于保守自己文化的组织、人员寻求关怀和安全感，形成封闭的社区，而这一点是可以被教主们所充分利用的。教义本身并不是重点，即便一个国家百分百全是教徒，只要煽动群体仇恨，他们也会很快分成几派争斗起来。
所以，很多中国人看不起的政治正确，在族群交流时，起到的作用不能忽视。在落后国家，因为国家失败或专制压迫，在发达国家，因为新移民的各种问题造成个人失败，令穆斯林群体无法融入社会，转而抱团，投向宗教经典和传统文化。这种倾向需要消解。要相信人性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向往科技带来的方便、时尚营造的美丽、小说动漫电影等文化产品带来的感动，体育竞赛带来的激情等等，这些是打破坚冰的武器，而歧视、敌视和排斥则正好相反。
当然政治正确也会带来新的问题。比如你不知道有些言论难以发表，是因为传媒坚持政治正确，还是因为它们对某些群体的恐惧。为了政治正确损害言论自由是不是值得。左翼坚持一些特别可笑而严厉的自我言论控制是不是懦弱虚伪，会不会助长这些群体的嚣张气焰。经历巴黎袭击事件后，很多西方媒体都会反思。
2.扭曲的价值观念这些封闭国家与恐怖分子往往会对传播渠道比如网络进行封锁，令自己统治下的人群难以获得信息（在ISIS统治的叙利亚代尔祖尔和拉卡，很多年轻人因为用手机拍摄照片上传网络被抓）。然而，为了实现他们新的目标，他们会对发达国家的穆斯林群体进行渗透，充分利用言论自由在facebook或twitter建立帐号来宣传自己的意图。欺骗的对象是一群受过正规教育，相比于母国，素质较高的穆斯林年轻人。在无法屏蔽反面信息的情况下他们是怎幺做到的呢？
图1：Kobani战场，库尔德YPG武装与自由军联军对战ISIS，战场上缴获的ISIS狙击手对弹道的计算草稿。相比于叙利亚本土的政府军、自由军、库尔德武装，ISIS的士兵有不少是来自于欧美国家的穆斯林，素质较高，所以战斗力也高。

尽管ISIS在统治区禁止教授自然科学和数学，但他们也着重吸引这些素质相对较高的年轻人作为骨干。针对这些人，除反复宣扬对西方的仇恨以外，ISIS还会宣传一些崇高的价值观念。当斩首记者事件发生后，ISIS的宣传员们对发达国家的穆斯林是这幺解释的（大意）：

看一下我们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他们在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伊斯兰的复兴而在枪林弹雨中同敌人们艰苦战斗。而你们呢，整天就被敌人养着，因为处决了几个刺探信息的西方间谍而质疑我们，在键盘上消磨时间，无所事事。

如果是有空查一下当年塔利班的诉求，会发现高度相似。反对腐败，鼓励商业，铲除军阀，重建道德，复兴社会……一点也不像恐怖分子对吧？你甚至还可以看伊斯兰以外的那些恐怖组织，比如日本赤军的信条是什幺。它们都很相似。
这些说法有什幺问题？你要看他们提出的价值和其它价值冲突时，是不是会采用双重标准，宣称自己至高无上？还要看他们实现自己价值的做法，是否遵从一定的道德与行为规范。
即便在对抗、战争之中，当今社会也形成了一套世界范围内广泛认可的价值和行为规范。这些规范让整个人类变得不那幺残酷。如果某个组织声称为了一个很高尚的目标，摧毁这些基础价值，不讲任何行为规范，那幺这个目标本身也是可疑的。
砍记者的头是为了复兴伊斯兰。持枪冲入杂志社突突突是为了捍卫真主的尊严。杀掉被强奸的女儿是为了荣誉。少女参与刺杀村长是因为对方太反动，生得伟大死得光荣。造谣污蔑诽谤辱骂威胁杀人和下毒都是为了让社会更清洁。
他们要求你开始站队，站队以后，你的价值观念发生了严重扭曲，有了凶恶的敌人以后，行为规范变得不再重要。微博上的朋友可以回忆一下，怎样能让上千人一起辱骂一个因白血病而募捐，受病重折磨的少女到死？很简单，只要宣称她是假的，是公知搞伪慈善的形象工程打造出来的，并且长期用各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挑拨仇恨就可以了。这个时候，她作为个人的意义消失了，成为了一个叫“公知形象”的敌对人群标签。即便辟了谣，标签也不会被揭下。剩下的，那些站好队的、满腔仇恨的群众会替教主完成。尽管做了如此无耻的事情，他们还会觉得自己很正义，因为立场与仇恨情绪扭曲了正常的价值观念。
别觉得这一切离你很遥远，扭曲的价值观念在发育不良的社会中无处不在。当你嘲笑穆斯林对被强奸的少女荣誉谋杀的时候，想想自己国家里，被强奸的女孩子在生活中会收到周边人群怎样的对待？如果不知道，你可以上网搜一搜。这些人的态度又是基于怎样的价值观念？
3.煽动仇恨极端伊斯兰组织有个特点，无论它是在中东北非，还是遥远的东南亚和中部非洲，都有一个敌人，比如西方，比如其它，并宣扬仇恨。
拿中部非洲最知名的极端组织博科圣地（Boko Harem，意指禁止西方教育）来说，尼日利亚那地方，和”西方教育“有什幺仇什幺怨？但类似的各种极端主张让他们打扮成“虔诚的伊斯兰教徒”，他们袭击市场（因为市场里都是非穆斯林？），袭击监狱释放囚犯（难道囚犯都是虔诚的穆斯林？），袭击医生（难道医生耽搁了传教？宣扬了西方教育？），袭击学校绑架几百名女中学生贩卖（难道贩卖了人家受的教育就没了？）。并非如此，所有暴力行为为的都是挑起群体间的仇恨，无论有意无意。
他们需要仇恨，因为仇恨能带来很多东西。仇恨会导致使用暴力的组织被追捧，并赋予这些暴力组织的头部以权威和利益。请不要忽视“权威”，这东西很重要。它意味着阐释权。很多网民去研究伊斯兰教义，指出这个那个，这没有用，因为阐释权比文本本身重要得多。基督教的各类经典想要通过解释为暴力恐怖服务，一点问题没有。你去向拉登说，伊斯兰圣训里说战争不能伤及妇女儿童，飞机上和大楼里有不少妇女儿童，不能违背圣训。他会虔诚地履行或跟你辩论幺？不会，因为他手握阐释权，简单“解释”一下就能对他的信徒自圆其说。
仇恨也会让人们抱团，从而给政治组织带来额外的支持。911之后，布什的支持率大幅上升，而克里米亚危机，普京的支持率更是扶摇直上。成熟负责的政治家不会为了支持率而挑起仇恨，而有些人则主动煽动仇恨，并以此获利。
图2：@地瓜熊老六发微博说，赵雅芝遭到了”公知和公知粉“的疯狂攻击。旋即被两个民族主义网站四月网和观察者网转载炒作，再传播到主流网站。

请看上图，破桥发问：1.“公知粉”不好定义，但“公知”的定义还是有模糊的标准的。在@地瓜熊老六发这条微博之前，哪几位“公知”攻击了赵雅芝？他们姓什幺，名什幺？2.帖子发出以后起到的效果是什幺？3.原创者和炒作网站分别在这场传播中起到了什幺样的角色，目的是什幺？
好了，回到仇恨上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仇恨是客观现实造成的，比如压迫和腐败；有些仇恨是历史造成的，比如早年的战争；有些仇恨是理念分歧、利益分歧加人为煽动产生的。
仇恨一方面阻断了双方的交流，让身处其中的人们变得更愚蠢，更容易被欺骗；另一方面，它为某些组织的诞生和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养料。它们在战乱中诞生、发展，利用宗教模式进行组织，从当地底层的悲苦生活中得到动力，并将这一套向外辐射。巴黎的悲剧只不过是个外围事件，是这套模式的余波。生活在仇恨中心的群体，每天都在发生几十、几百个这样的悲剧，但不被西方国家关心。
我把这称作绥靖。911之后，美欧都加紧了对国内恐怖分子的监控。但是他们不情愿支付巨大的成本去消灭源头——不平等的政治和社会体制、压迫、腐败。当地的老百姓起来反抗以后，遭遇轰炸、射杀，这些仇恨被恐怖组织所利用，吸取。他们摆脱了专制，又进入恐怖的混乱之中，直到下一个强人结束混乱，建立新的专制。
很多精英人士来到他们的母国，传播自由思想，但是和当地群众的文化与教育水平相差太远，其组织能力无法超过有深厚底蕴，符合民情的极端宗教组织。愿意向他们伸出援手的是周边的宗教国家，而世俗的反抗团体往往会因各种原因和刁难面临断供。在这种情况下，乱源不会停止，辐射的余波也将增加。有时候，推翻了专制，却难以持续投入，建立稳定的社会秩序，长久有效地传播价值观，一撤兵乱源又起。（参考伊拉克，美军撤军第二天，逊尼派的马利基就逮捕了什叶派的副总统，并随后判他绞刑，招致两派之间的巨大仇恨。此前数年的成果化为泡影。这原本就不是个稳定的政府形态。）
巴黎查理周刊事件最让我期盼的结果，是欧美从消极变为积极，在战乱地区，军事援助世俗的、有民主意识的组织，帮助他们夺取政权，稳定社会，发展经济，推广正常的价值观，铲除极端宗教的土壤。而不再仅仅是简单的无人机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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