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你停止欲求某物你就会得到它

2015-11-12 19:25:17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音响要爆炸了 | 编辑：小柯

原标题：一旦你停止欲求某物你就会得到它

那天中午我醒来后，在床上腻歪了四秒钟，冲到客厅跟孩子他妈说，我刚才做梦玩儿了徕卡，感觉拍了一个来小时，照片都没看着，但是玩儿的过程非常开心，这就够了，我不买徕卡了，喔耶。

我太太听我这么说，趁我洗脸刷牙的工夫，给我卡里转了八万块钱。

其实我当时并不是讲求策略才那么说的。那么既然钱来了，我决定拉上我们洛杉矶华人圈儿家境最殷实的小姚去器材城转一圈。先不说我们那天在器材城干了什么，关于小姚的身世我有必要介绍一下。他在南加州大学学习摄影术，坐拥几百只相机和上千粒镜头。此时你可能会建议我跟他借些徕卡玩玩，甚至要一台过来。我不是没问过他。人家说，“可是我没有徕卡啊……”实情是，他有四台哈苏，两架飞思，其余的都是阿尔帕以及我叫不出名字的古董机器。我去 eBay 上查过他那些相机的价钱后，问过他，你得给人家拍多少照片才能把这些钱挣回来啊。他说，“我不太给别人拍照片”。我说，为啥。他说，“有时候觉得有点累”。

我们在器材城先后摸了 Leica M9，M9-P，ME，M240 和 M-P，商家不让试拍，即便是二手的 Leica M9 或 Leica M9-P。更准确地说，其实是我一个人在那摸来摸去，人家小姚一直在看各式胶卷。最可恨的是，我要戴着手套摸那些徕卡相机，即便是二手的。说真的，我对每一台徕卡都喜欢得不得了，即便我没用它们拍过照片，只是摸过，只是戴着手套摸过。你跟我谈索尼的微单在技术上有多么先进，就那做工我就上不了手。人哪，有了孩子会变。就在那一刻，我竟然会想到屁股仔还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我饮水思源，于是，我就打消了这个满腔热情。那天我跟小姚买了一堆过期胶卷，就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我捏着手机，把八万块钱转回到我太太的卡里。回到家一开门，我太太看着我什么都没说，那眼神仿佛在向我告知，“还好你没让我失望”，令我觉得非常后怕你知道么。

之后小姚就回洛杉矶了。再之后我一直用安迪·沃霍的名言麻醉自己，Once you stop wanting something, you get it. 但是他说的话你不能细想，否则你会觉得那些全是鬼话。我特么肯定是精英了，我细想了。

我在网上查了关于徕卡的几乎所有中英文资料，新闻、评测、样片、论坛的每一个帖子，我都细细读过。这么长时间读下来我纠结死了，因为关于徕卡人们最常说的两句话是，“在今天谁用徕卡谁脑袋大”，和“那些说在今天谁用徕卡谁脑袋大的人肯定没用过徕卡”。

我想自杀。在死之前，我觉得我应该亲自用一用徕卡。在不能买来用的情况下，我想到借。我又一想，我要是有一套徕卡，我会那么愿意借别人用么。这个世上有几个小姚这样可爱的人儿。我继续在网上到处查关于徕卡的信息，终于让我在淘宝发现有家叫“一拍机合”的相机租赁店铺，实体店铺就在北京，它家竟然有 Leica M9-P 和 Leica M240 出租。更令人费解的是，它家还有那颗 NOCTILUX-M 50mm f/0.95 APSH 出租。我一看它这租金，相机一天才两百来块钱，那颗镜头三百来块钱，我即刻打电话过去，没想到还真有人敢接。我确认了 Leica M9-P，Leica M240 以及 NOCTILUX-M 50mm f/0.95 APSH 都在店里，支持同城自取，我快马加鞭赶赴现场。

店铺门脸儿不大，器材陈列有序，年轻店员在想尽一切办法推广这个店铺。我说明来意，先用 Leica M9-P 装上 NOCTILUX-M 50mm f/0.95 APSH 试拍了一张，用 M9-P 的那块显示屏看回放的时候我崩溃了。我很久没看到过这么差的显示屏了，十年前的彩屏手机水平？我心想这是徕卡？这特么肯定是个破玩意儿。我旋即换成 Leica M240 拍了一张，哟哟哟，这显示屏，亮堂儿的，德味儿，毒，胶片感出来了，全出来了，来了，来了…… 店员看我那熊样儿，跟我说，你不要通过显示屏判断这两个相机的实际成像。我心想，有道理。放电脑上一看， Leica M240 拍的那张没有在显示屏上看到的那么好，而 Leica M9-P 拍的那张远比在显示屏上看到的好。店员说，你就当这两个相机都没有显示屏吧。我说那我先租 Leica M9-P 回去玩两天，据说这块全幅的柯达产 CCD 如今比较难得，还说容易坏掉。店员说如果正常使用，CCD 出了问题不算我的。那好， Leica M9-P 和 NOCTILUX-M 50mm f/0.95 APSH 就它俩，押金多少钱。店员特别自然地说，八万。我说你咋回事，怎么能要这么多押金。他说这是按照二手器材的市场估值收取的押金，你要是不还回来，我们只能当成卖给你了。我说，我要是真用好了，我就不还回来了。他说，那可不行。我问为啥，他说他们有采购成本。我心想你算得挺细啊。我跟我太太讲了半个小时电话，八万块钱来了。我拿了机器就回家了。

回家之后，我太太看到我的兴奋劲儿说，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啊。我说我还不是为了给孩子……和你拍照片。关于徕卡的手动裂像对焦，我并不陌生。较早前小姚送给过我一台 Polaroid 110a，就是类似的对焦方式。事实上徕卡镜头的对焦手感要好于那台宝丽来。所以说相对目前流行的单反相机镜头的自动对焦，徕卡相机手动对焦困难对我来讲是不显著的。那我以我太太用徕卡相机第一次拍的照片说明好了。

这张照片我非常喜欢，它恰如其分地揭示了我不为人知的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的那一面。我没有怎么样，只是我太太在第一次用徕卡相机拍照片时，没有摘掉镜头盖儿。我笑了她一分多钟。在第一张照片经过 32 秒曝光再加上若干秒的降噪处理最终全黑地出来之后，她又拍了这张照片。所以这是她用徕卡相机拍的第二张照片。尽管对焦是失败的，但这照片拍得好，因为它出自徕卡。

后来我们的好朋友 Paco 也跃跃欲试，他的第一张出自徕卡的照片是这样的。

他的这张照片焦点干到我脖子上的褶皱去了。那褶皱就像树木的年轮，非常有诗意，因为它出自徕卡。要是别的相机拍的，我都懒得看。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 Paco，他悟性极高，他的第二张出自徕卡的照片就这样了。

你可能想问，照片怎么都是黑白的啊。我告诉你，别的相机拍的照片对焦失败，那就是彻底的失败。徕卡相机拍的照片对焦失败，转成黑白，反而更有意思。后来我们拍的照片越多，越在寻找传说中徕卡的“胶片感”。我太太非常讨厌我这么说，她的意思是数码的就是数码的，胶片的就是胶片的，你用数码的找什么胶片感。我经过大量的分析和比对，我判断即便是徕卡的数码也不太有“胶片感”，而其它的数码相机拍出的照片“胶片感”更少。

整件事情里，因为先有的胶片，后有的数码。数码刚出现的时候照片成像是不如胶片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数码的成像质量早就赶超了 35mm 胶片了，有一些人非不承认这件事，包括我自己。如今人们追的“胶片感”应该是要求数码照片的成像质量差一些，就会更接近胶片一些，比如噪点多一些，颗粒感强一些等等。我觉得比较重要的一点是，徕卡的数码照片更接近胶片的“立体感”，也就是传说中的“厚重”。其它单反相机拍出的照片，显得相对薄。我非常有自我防范意识。我绝对是因为先知道了照片是徕卡拍的，又听人说过徕卡的数码照片更“厚重”，才这么认为的。更有人会说，“厚重”你大爷，你们这是“玄学”。如果这也叫“玄学”的话，那音响发烧友玩儿雅鲁藏布江的水来发电是什么？据说有音响发烧友听音乐，听着听着突然摘下耳机说“今天没法听了，一定是水电站的水位又涨了”，这是什么？我理性地判断，这种“厚重”或说“立体感”是由光影渐变形成的，是否可以说徕卡的成像灰度渐变更加平顺。再加上现在的很多新镜头追求成像的“锐利”，越“锐利”边缘越硬，不是有种说法叫“傻锐傻锐的”嘛。另有一说徕卡的数码照片更加“油润”，其实不就是说不够“锐利”嘛，“锐利”怎么“油润”。无论如何，我觉得我用徕卡拍到的这些照片里，对于成像，我印象最深的是这张照片。我头发上那光是咋了。到底是徕卡的成像“油润”，还是我自己的头发本身“油润”。

我当天晚上用租来的徕卡对着镜子拍了数百张照片。我兴奋地跟远在洛杉矶的小姚分享，我将数百张照片全部通过微信传送给小姚，一度造成应用崩溃。小姚问我，你怎么了。我说每一张都那么好。我说以前我用 Canon 5D2 + 50 1.2L 拍完照片要用更多的时间修片，为此我甚至学会了使用 Lightroom 这款软件。我现在用徕卡拍的照片，我拖进后期处理软件中修，修无可修你知道么。小姚说这些照片所有的单反都能拍出来啊。我说你看不出徕卡味儿？他不吱声。我说你别用眼睛看，你用心看，读它，要不你闻闻。他说他上课了。我说你别糊弄老人，大半夜的上什么课。他说我们这儿是早上。他最后说了一句，“不过可能你只有用徕卡才能对着镜子拍这么多自拍。”我于是乘胜追击，我说是啊是啊，你看看，我是不是跟平常不一样。他说，是，起范儿了。我释怀了。承认就好！手握徕卡就是不一样我告诉你。一开始是这样的。

接下来是这样的。

再之后是这样的。

最后甚至这样了。什么叫起范儿，你拿着索尼的微单你能得瑟成这样？

折腾到天亮，屁股仔醒了。我开始尝试拍他。不知道为啥，我之前用单反拍他的时候，并不能够抓拍到他一些独特的神情与动作。虽然对焦经常失败，但就像上文提到过的，徕卡拍的照片对焦失败不算失败。

况且较早前屁股仔和他妈抱在一起睡着了，我看着他们那么美，用单反拍他们，一个咔哒声孩子就被吵醒了，接着大哭十几分钟。为这事儿孩子他妈骂了我一天，甩脸子三天，最后给她买了个外翻 C 的包才勉强原谅了我。所以说现在回头看单反拍照片，举止不是不具有冒犯性的，相当粗鲁。而且用单反的人们往往都在哐哐地连拍，说是每秒能拍十几张照片，到哪都是哐哐一顿按啊。这样不好。

后来就连我太太也能够很好地使用徕卡相机了，虽然有时候她仍会忘记摘掉镜头盖儿，却也能抓拍到很多屁股仔动人的表情，对焦成功率也在提升。

我开始相信传说中徕卡相机拍照的“预见性”。这种“预见性”恐怕又要掉进“玄学”的范畴。我在租到相机开车回家的路上，就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现在更多的新相机都是通过显示屏取景了，就连我后来租的 Leica M240 都支持了显示屏取景加辅助对焦。我只想做一个假说，在开车的时候拍照片，用显示屏取景一定比用取景器取景更容易肇事。

至少在目前，我是不接受拍照的时候用显示屏取景的，拍预告片的时候除外，用手机拍照除外。我是典型的城市中产阶级保守派，要不然我能开雷克萨斯么。我说买车的时候，我说要买雷克萨斯。他们跟我说，真正懂车的人买德国车。呵呵，我跑题了。

这次我租用徕卡相机正好赶上屁股仔一百天。我们用徕卡给他拍了这些照片，哎，也不知道是拍他呢，还是拍我呢。其实要是依着小姚，他能给我上大画幅。可惜他人没在这。

两天后我还回了 Leica M9-P，又租了 Leica M240。这两个机器最大的差别是，M9-P 是老款，是 CCD 的，而 M240 是新款，是 CMOS 的。如果不告诉你的话，你看拍出来的照片是不容易，或说不大可能看出区别的。但问题是，我提前知道了这事，就不一样了。我当然认为 CCD 的就是好。就连赵嘉老师也在早前的文章中写道“CCD 本来记录细节的能力就非常强，画质一直是 CCD 感光元件的优势 ……M9 使用的 CCD 在低 ISO 的效果要远远比其他顶级 35mm 相机的 CMOS 效果好，而且好的多得多。”这是他五年前的文章中的判断。在最近和他的聊天中，我听他的意思是随着 CMOS 的发展，其成像质量越来越好，已经比 CCD 的好了。但是我在看到 CCD 被 CMOS 取代的原因时，我仍不能理解，“CMOS 的优势主要还是在便宜、省电、发热量低和高 ISO 画质好上面。”如果我不要便宜，我不在意耗电，我不在意发热，我也不需要高 ISO 的话，我就应该用 CCD 的。CMOS 的能拍预告片？我用徕卡不是用它拍预告片的。所以如果在今天让我选择 Leica M9-P 或 Leica M240，我会选前者。我补充一句，你看到我上面的很多照片都曝光不足，有时候因为一个失误而形成一种味道，尤其是摄影。他们都说用徕卡拍的照片曝光不足的时候对暗部细节的记录十分迷人。你们那种亮丽明快照片属日系。

数码产品越新的越好，买新不买旧？狗屁！现在把 iPhone 4S 掏出来，除了运行速度慢一点，其整体硬件、软件设计和制作工艺仍然比现在大部分手机厂商做的好得多的多。而事实上在今天，我仍见到身边有人在用 iPhone 4S，他们并不是换不起 iPhone 5 或 6 Plus，他们只是喜欢 iPhone 4S 的各方面设计。

在用徕卡相机拍照的三天时间里，我们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是下面这张，竟然是我太太拍的。之后我把机器还了，跟“一拍机合”的租赁交易非常平顺。

总之，我觉得买徕卡是对的。但是现在对于我有一个较大的困难。这八万块钱从我太太那进出两个来回了，再也出不来了。我太太昨天跟我说，“钱是你挣的，钱也是你给我的。但是只要这钱进了我的兜儿，就别想往回拿。要是你自己要用钱，再去挣去。”我觉得她进化了。我从昨天开始写这篇文章。

所以你们看完我这文章，可以打我，或打赏我。永远记得，我以美貌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