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惨绝伦的撼世之作nbsp;——品读民国作家王朱的妓院纪实小说《地狱交响乐》

2015-11-12 13:50:56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才疏学浅2005 | 编辑：小柯

原标题：凄惨绝伦的撼世之作nbsp;——品读民国作家王朱的妓院纪实小说《地狱交响乐》

凄惨绝伦的撼世之作

——品读民国作家王朱的妓院纪实小说《地狱交响乐》

王朱（1910.7.2—1973.2.23）是现代文学史上一位具有独特风格的作家。1932年大学毕业后曾经在天津任记者并兼职律师，同时发表文学作品，他的作品体裁新颖，主题真实深刻，在当时文坛上产生了较大影响。长篇小说《地狱交响乐》是王朱唯一的长篇纪实小说，也是他的代表作。这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唯一的描写旧中国的下等妓女的非人的悲惨生活的小说。是引起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唯一的一次关于性与文学大讨论的小说，也是为现代中国文坛做出独特贡献的小说，使王朱在中国文学史上不应被忘记的小说。

《地狱交响乐》前有“序曲”，后有“尾音”，正文三部曲，共三十八节。作品以苏州籍上海女中学生沈英芳（妓名美霞）因家庭不幸被人欺骗拐卖到天津妓院所遭受到残酷虐待和蹂躏，及其在生死线上挣扎变化为中心内容，以天津大学生冯家骥因写论文调查妓女情况与设想解救沈英芳而最后失败为主要线索，通过沈英芳及周围众多妓女的不幸，着重描写了天津最下等的妓女——“四等半”与“五等”妓女的非人生活。

作品中所披露的那些妓女遭受的虐待和蹂躏是触目惊心的，常人难以想象的。她们大多是被拐骗、抢劫或因抵债而来的，做妓女本来不情愿，窑主（妓院老板）就用鞭打、禁闭、饿饭、强奸、铁烙等残酷的刑罚使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迫卖身为妓。当她们被迫答应、窑主到警察局给她们登记妓女身份之后，便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天津落马湖地区（当时又称“普罗大街”，即今“三条石”地区）的窑子（北方下等妓院的俗称），是一排排坯为墙秫秸为顶的平房，房前的巷子仅容一人通过，巷子两头住着看管妓女的窑头和窑伙，每个窑屋都是木门、铁链、大锁，并有一个窑伙看管，窑门除了供嫖客出入时开启外，都是锁着的，除了晚上短时间的睡觉时间外，锁门时窑伙还在门外窥视和窃听妓女与嫖客的动静。窑屋低矮潮湿，夏天闷热，蚊虫肆虐，冬天透风，寒气袭人；屋内狭小，仅有占去大半面积的一个土炕，一张小破桌，一个盛行淫污秽用的瓦盆，一盏放在墙洞里的小油灯；妓女的铺盖只是一张炕席，一条破旧油腻、颜色难辨的被子或一条麻袋片，衣着一律只是破裤衩、没扣子的马甲，有的干脆赤身*体；饮食永远是一天两碗小米粥和两个冷窝头。妓女的这种衣食住甚至还不如当时狱中的囚犯，而她们还得受非人的折磨；在窑主和窑伙的肆意奸淫、“观光客”语言嘲笑与动手动脚的“揩油”行为之外，每天要接受二十多个到三十多个嫖客的奸淫，如果傍晚嫖客高峰时分窑门外嫖客排起长队时，便不得喘气地连续遭受奸污，如果一天正式接客只有十多人时，便以勾引嫖客不利的罪名而遭受窑主窑伙毒打。她们身受的不仅是嫖客一般的奸淫，还有性虐待狂的抓、咬、啃、扭、掐、插蜡、以及被给他们吮精、舔痔等折磨，经常同时受到他们几个人的轮奸、口奸的蹂躏，而无论嫖客的要求与行为多么恶劣，她们都必须无条件接受，不得扭捏，不得有怨言，倘若嫖客不称心，除遭受嫖客的辱骂和殴打外，还要遭受窑伙无情的鞭笞。她们时常是带着伤痕与病体接客的。她们没有休息日，甚至月经来潮时，也要被窑主强灌逼饮整碗的醋把经血止住后继续接客，她们得了淋病或阴部溃烂时，也常是被窑主用开水冲灌下体，除去溃脓烂皮后继续接客。她们在身体上遭受窑主和嫖客百般作践的同时，在人格上也遭受着他们的作践。窑主和嫖客都把她们接客看作是一种生意和买卖：在窑主看来，她们是用以赚钱的商品，为尽早赚回购买她们的本钱和尽早赚取更多的利润，不顾她们身体的弱小、疲劳、疾病，甚至不顾她们的生死，强令她们拚命卖淫，乃是尽快盈利的经营之道，不顾她们的脸面，强迫她们半*或全*以淫言浪语勾引嫖客，接受嫖客的嘲笑和动手动脚的污辱以促其决定买淫与否，接受嫖客随心所欲的作践，乃是招来嫖客的行规；对于嫖客看来，她们是泄欲的工具，“两毛钱随便”（落马湖身份最高的妓女屋内帖的价目表），只要花两毛钱，如何作践妓女都可以，这是他们应有的权力。

这里的窑主一般要在短时间内从每个妓女身上赚取几十倍的利润，对妓女是不当做人看待的，不讲什么法律人道，甚至违背人性，连幼女也不放过：当时法律规定年满十六岁才能当妓女，而窑主却把十一至十五岁的幼女谎称十六岁逼其卖淫，任嫖客把她们奸淫得下不了地，走不了路，发育不良而骨瘦如柴，未及成年就淋病缠身；更有甚者，鉴于她们还“不懂人事”，受奸时会叫喊哭闹，在她们拉客时，有窑伙在一旁镇压她们哭闹抗拒、帮助嫖客制服她们以供嫖客享用，成了幼女卖淫的规矩。作品写到了落马湖五个“四等半”幼女：“凤喜”，十四岁，与祖母讨饭为生，祖母病后被人拐卖为妓；“小金花”，十四岁，被人拐卖为妓的原上海丝厂童工；“小菊花”，七岁被人拐卖给戏班，十三岁被班主强奸后转卖给专门接待洋人的窑子，十四岁得淋病后被转卖到落马湖窑子；“小荷花（沈佩芳）”，十二岁，被人拐骗为妓的原上海的小学生，老板以六十元买来，开苞就被老板奸淫得不能走路；“小艳芳”，“至多十一岁”，因姐姐艳菇“押账”为妓“不到年头”而死，接替姐姐“押账”为妓，因年龄太小定价很低，“给钱就行”。

此外，随着作品女主人公沈英芳由落马湖的窑子被转卖到鲇鱼胡同的五等窑子，作品还原了五等窑子的惨景：居住的是只有半人高的以地面作炕，以坑为地的地窝棚，“炕”只有半个人身大，上铺几把稻草，晚上连油灯也没有；妓女的衣着只是一张麻袋片；饮食只是馊了的面菜杂烩汤（北方叫泔水汤）。这里的幼妓黄领小（小不点儿），冬天也只有一条破麻袋片罩身，冻得浑身打颤，没有两天便死去了。在这些下等窑子，妓女被蹂躏至死是不当回事的，中秋节一个妓女天还没有黑就已经接了三十几个人（而天刚黑才是嫖客上门的高峰时分）并不是新鲜事，对她们来说，“每年三大节都是死口关”，节日死妓女也是常见的事，这就难怪被百般作践的女主人公沈英芳感慨自己“不分昼夜的上酷刑”，悲愤地喊“我比得上猪？比得上狗？”了，也就难怪作品中见到这等窑子的种种惨相与听到窑门铁链作响的人惊呼“这不简直就是监牢房狱”了。

作者在这部作品创作过程中给作品命名时，曾想用过“罪之街”，而最后定名为《地狱交响乐》，就是反映了作品的主旨是揭露和抨击这人间地狱的罪过。

落进这地狱的妓女是很难逃出的。她们被弄到这里时，这里的路途和这里的地名，窑主都是对她们保密的。进来后妓女各窑屋一间，窑主严禁妓女间往来交谈。妓女的接客钱由窑主接受，妓女手无分文。她们身着妓女特有的衣不遮体的衣着，要想越过窑伙、窑主看守的窑门巷口两层岗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即使逃出窑门巷口，不知周围的地理路径，又身无分文，也会很快被抓回。即使偶尔遇到同情或相爱的嫖客要为她们赎身或帮助其逃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则来到这里逛窑子的大多数都是社会下层的人，无中没有多少钱，出不起窑主故意提高的妓女赎身的天价，二则妓女接客时窑伙随时在破门外窃听，倘听到嫖客要帮助妓女逃离这里时，轻则会把嫖客与妓女痛打一顿，重则还加上“拐带妓女私逃罪”把嫖客送警察局治罪，窑主沈英芳的老板说的很清楚：“要是这儿随便接人走，……还干什么买卖？”“娼窑向来是是非窑，尤其是两毛钱就干事的地方”，“没两下子也不会在这儿混”！“这窑子是官面儿上准开的”，“有王法管着呢”！

作品里记述了三个搭救妓女的事件。一是汽车司机赵连第想救沈英芳，刚吐口尚未定好的救人计划，就被窑伙偷听到，挨了一顿毒打，沈英芳也受到残酷的惩罚。二是大学生马家骥想救沈英芳，把她被骗当妓女的经历和遭受的蹂躏登了报，并请了律师帮助她脱离妓籍，结果马家骥遭到窑伙毒打险些丢命，沈英芳被“打了几个死”给转卖到最末等的窑子，伤病使她失去了求生重新做人的希望，只待速死。三是文石工人赵一鸣解救被骗入窑子的妻子朱美云（花名白红玉），他在同事周起顺的帮助下，利用平时练武打抱不平的周的一帮好友，装作过夜嫖客在窑子管理最松懈的黎明时分强行抢回妻子朱美云。结果赵、周等人被警察局立案侦察，并在报纸上以“黑旗队匪徒”、“抢劫妓女”罪名向全国发出通辑，他们成了整日不得安宁的东躲西藏的逃犯。这三个解救妓女的事件，表现了想为妓女赎身、用报纸向社会呼吁与用法律手段解除妓女妓籍、靠几个人打杀抢出妓女都是行不通的。

同时，作品又通过记述众多妓女的死表现了下等妓女的必然命运。作品写到的二十名妓女，除两名三十多岁的老妓女外，大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少女，小半是十岁上下的幼女，其中七名已惨死，——一名因不堪羞辱自杀（“玉春”），一名性病严重不得休息被时梅毒发作而死（李小顺），一名因受奸时不配合嫖客被窑主用烧红的铁棍捅进阴道烙死（刚接客的无名少女），四名因长期伤病不堪被折磨至死（成年妓女纪金香、青年妓女无名死尸、少年妓女艳茹、幼年妓女“小不点儿”）；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十一名中，有的十四岁已淋病缠身（“小菊花”），有的十二岁因不堪作践而四肢干枯，胸腹塌陷活像木乃伊（“荷花”），有的在妓院间多次被转卖，遭遇与身体每况愈下（彩云、小红、月香），有的多次自杀未遂，病体难复已不对生存抱希望（美霞）。作品不仅写了妓女生前遭受的种种残酷非人折磨及求生不易求死也难的景况，也记录了她们死后的惨状，——一领破席卷走被抬到荒郊浅埋或干脆抛尸荒野，任野狗啃尸。当时被处死的犯人大多还有尸亲认领后妥善安葬，她们死后连犯人都不如。作品所写的这人间地狱的悲惨，一般人不仅闻所未闻，也是难以想像的！

作品真实记录到，像落马湖窑子的状况，决非是个别现象，只需看一个充满下等窑子的三角地、“三不管”、马家后、烈女祠、水套子、鲇鱼胡同、赵家窑、炕沿、同庆后、谦德庄、盛德里等等地名，就知道下等窑子在天津多么普遍了。

作品揭示了这种下等窑子存在的深厚的社会基础，首先是全国城乡存在一个广泛的提供妓女的社会赤贫阶层，衣食不济、靠讨饭维生、欠债无力偿还、得病无钱医治、无力养活子女等贫苦家庭为了活命，常不得已而卖儿女，或典妻典女还债，这被卖的女儿常被买主转卖到窑子做妓女；其次是由于社会的黑暗与腐败，存在着一个诱骗、拐骗、抢劫妇女与女孩并转卖给娼家充妓为职业的全国性行业群体（只要看一下作品中妓女来自南方的江浙浣诸省与北方的鲁冀等省，就知道当时在全国拐卖妓女行业是多么普遍），这是当时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商业化中形成的行业，其嘴甜心黑手辣的成员成了窑子这种买卖商品（妓女）的供应者；第三是当时城市社会下层存在着一个下等窑子的嫖客群，他们多是在城市中靠卖苦力维生的单身汉，由于难以娶妻成家，嫖资低廉的下等窑子便成了他们偶有余钱时临时发泄性欲的场所。而当时电影与画刊上的黄色画面与当时报刊上关于妓女桃色新闻的报道，不仅促进他们去逛窑子，也促使那些死前还想享受一下女人温存的老年人和未尝过女人滋味的少年人“脸发着烧，鼻冒着汗，手里紧握着一叠铜板来逛窑子”，从而形成了一个宏大的下等窑子嫖客群；第四是当时城市中有一批做妇女皮肉生意的窑主，他们大多是城市里的地痞、流氓和恶霸，缺乏文化教养和人性道德观念，手中有一些钱财，手下有一帮兄弟，但缺乏经营正当商业与企业的才能，好逸恶劳，又有为取得钱财而不顾声誉的习性，于是开窑子这一名誉不好，但本钱不大获利稳当、不需多大才能又不必过于劳神的行业，就成了他们较为合适和满意的职业，他们把开窑子称一种“买卖”，自己是这种买卖的“老板”；第五是政府的腐败使开窑子这种行业成为公开的、合法的行业，只要窑主进行营业登记，把贴有照片的每个妓女的登记表上报警察局派出所，并按月依章纳税，政府便允许营业并给予保护。妓女、人贩子、嫖客、窑主与政府，形成了卖淫业、尤其是下等窑子的完整的链条，使得当时的下等窑子兴隆不衰。

由于妓女来源不缺，进价低廉，进窑子后多是与亲人失去联系的孤身女子，在嫖客众多的情况下，窑主便不顾妓女的生死让其拚命接客，不少妓女没几年便损命。因为在这种不讲生理卫生的肮脏地方，被各类肮脏下流的低层嫖客轮奸，妓女尽早要得性病，尽早会因房事过重而面黄肌瘦，侥幸活命长久也会色衰，会日渐掉价，在一定频率内较快地更换新的妓女比延长旧的妓女的性命与卖身年月，对窑主来说会有更高的经济效益，从而成为这些“四等半”、“五等”娼窑里的妓女受摧残最重和寿命不长久的重要原因。“四等半”青年妓女的进价，至少也得将近二百元，而幼妓的进价，不过五、六十元，加之政府官员并不按章办事与贪赃枉法，窑主只要把幼妓谎报为合法年龄或对有关官员稍事打点，便可登记，变成合法，这是下等娼窝窑主乐于接受幼妓而不怕犯法的原因。窑主只要被获准营业，填表向政府登记妓女照片名字，并按月纳税，就取得了政府的合法保护，就获得了对所属妓女任意作践、乃至虐待至死的权力，就可有持无恐，去殴打的状告要帮助妓女脱离窑子的顾客。

作品中叙述的十七岁妓女李小顺在身患严重梅毒还在接客，以至于被奸过程中毒发身死，明明是窑主不顾妓女死活强行逼其接客所致，但“报官检验”后，检察官作出的却是袒护窑主的结论“因病而死”；作品中所记叙的赵连第与马家骥想帮助妓女脱离窑子，还未实行即遭到到窑主的毒打，赵一鸣为解救自己的妻子却被窑主状告为抢劫妓女的土匪而遭到通辑，都是窑主在政府的支持下有持无恐着意保护卖淫业的例证。作品有力提示了妓院之所以昌盛，下等窑子之所以黑暗残酷如人间地狱，下等娼妓之所以遭受非人凌虐，从根本上说都是当时社会的黑暗、吏治的腐败、社会制度的反动造成的。作品在用大量事实描写窑主惨无人性地虐待妓女的同时，也还显示了这些窑主的流氓恶霸行为，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当时社会环境中形成的。女主人公沈英芳的窑主杨老板，原来是个手艺人，妓院的引诱使他逛窑子堕落了，“把事由都玩砸了，没法子，别的都不会”、“着了这个道，就归了这一行”，当起妓院老板。他说“我们这一行三百六十行里最下贱还顶下贱的一行，谁没羞没臊的吃这碗乌龟饭？”“谁一生下来就下贱啊！”当窑主而背后被人称为乌龟，在内心被人瞧不起，本不完全情愿，但当时的社会没为他提供适合的其它工作时，这“没羞没臊的乌龟饭”也得吃，而“这个饭也不是好吃的”，除了下等窑子的嫖费便宜外，“年头儿什么都是贵的”，要纳税，“地面上还得花销，哪里应酬得了，真真是不容易”。他知道“人家都说开窑子的狠心”，但妓女卖身本是她们不情愿的，不狠心他这买卖就难赚钱，“窑子里的钱一分一毫都是用鞭子抽出来的”。对别人说“皮肉生意”“就能发财”，他有些生气地说，倘是这样，“我混了十几年，早就盖大洋楼了，还用在这当老板？”杨老板的话自然有自我辩解的成份，但也道出一些实情，从中可以看出主要是社会环境使他堕落，使他产生流氓恶霸行为，使他狠心虐待妓女的，作品把窑子里的罪恶乃至窑主人性变得歹毒，最终归结为社会黑暗，官员腐败，政府政策的反动，这正是作品深刻的思想内涵。

在这部作品中还写了一般人认为妓女下贱无耻，生性淫荡的传统偏见，这些偏见给妓女带来的巨大精神压力，并通过具体的有关妓女的言行及内心世界的展示，批驳了这种偏见，揭示了妓女被扭曲的外表言行下的灵魂美与人性美。男主人公马家骥因为母亲、姐姐、初恋对象不幸而同情女性、对女性不幸抱有不平的人，但在他为研究妓女而接触妓女，只看到妓女半*体以笑颜招引嫖客而还不了解她们当妓女的原因与她们的内心世界时，也不免为表象迷惑，认为有的妓女“忘掉了廉耻”、“贪婪下流”、“混这个为了过瘾”，可见上述对妓女偏见多么深广。至于作品中所写的当时报纸上对妓女李小顺之死以《妓女淫荡，毒发身死》为题的报道，则不仅仅是世俗偏见的反映，而简直是颠倒黑白了。作品不仅写了马家骥在了解妓女之后对她们的认识有了变化，并去怜爱解救妓女，写到妓女以色相浪态招引嫖客本不情愿，而是在老板的拳脚、皮鞭、烙铁的逼迫下不得已而为之的。还写了她们在强颜欢笑时心里在流血，她们的身体虽被人奸辱，但她们却不出卖灵魂，用沈英芳的话说是保持着自己灵魂的纯洁与童贞。她贱为妓女，却还极力维持着自己的人格和自尊心，“玉春”被人奸污时，窑门开了，让人看见她难堪之状，她指责窑伙并愤而自杀，以示抗议。她们即使自己衣食无着之时，敬老养老与扶幼养幼之心也不减，“凤喜”、“美花”分别与祖母、母亲乞讨维生，当祖母、母亲生病无钱医治时，她们自己不惜卖身跳入火坑以救祖母、母亲。沈英芳在家破人亡后宁愿自己失学去做工来养活妹妹，供妹妹继续上学，当姐妹两人都被拐卖为妓女后，自己前途为卜，还设法打听妹妹的消息，托人照顾与解救妹妹。她们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具有正义感，当沈英芳初入娼门，因反抗而遭毒打时，“菊花”告诉她在这个惨酷的环境里如何自我保护来免更惨的作践，“彩云”本与沈英芳素不相识，当她知道马家骥在报纸上发表关于沈英芳的事情被老板“打了好几个死”并被转卖到最下等的窑子时，马上就斥责马家骥，而当她得知马家骥写稿子是为了救出沈英芳并且已经想好了求出的办法，便改变了态度，冒着“串联受处罚”，把沈英芳被卖至的地点告诉马家骥，让他去救沈英芳。她们体贴别人，具有自我牺牲精神，沈英芳是深深爱着马家骥的，当马家骥提出求她出去后他们结合地一起的时候，她本是求之不得的，但她一再说“我已经是污滥的身体怎么能陪伴你？”“这病毒我怎么能传染给你？”“你不能为我牺牲了你的事业的家庭……”当马家骥为求她挨了窑主的毒打，而她自己身体已经病到拉客中“一天要昏死过三回”而“已不是人样”时，她虽然仍是很盼望他，但决定“不能再见他”，连累他，自己去“等待最后解脱的日子来临”，“停止了最后一丝呼吸”，被“赤*地扔在寒冷的旷野”，任“自己的骨头在几只野狗的口中抢着啃”。作品着重意写妓女思想品德的文字并不多，但涉及到的文字，都是写人性的的善良与品德高尚的。

《地狱交响乐》出版后立即引起文坛的不同反响，作家季风对各篇进行了分析，评论说“体裁差不多都是替生活在地狱里的女人大声疾呼”，“为多数作家遗忘了的”、“不肯写的”，“这些体裁才是真实的社会一角”，“作者给世人遗留下了一个痛苦的不能磨灭的痕迹”。

关于《地狱交响乐》描写的高度真实性，应提到以下三点，以为佐证：一是作品发表到第三部第三节后，就有人议论说“上期的那段新闻我在报纸上见过，这是真实的事情”，说明王朱在细节的描写上是极其讲究真实性的。二是在作品发表后的第二年，天津市妓院的主管单位天津市社会局曾经组织人对天津妓院做了全面的普查，并写了《天津妓院调查》一书，当时天津作家宫白羽参加了这次调查，宫白羽后来明确认定“天津四等半和五等窑子里的惨况，正如王朱所描述的那样，是高度真实的，书中记述的人物也都各有原型。”三是王朱即是作品中马家骥的原型，据王朱的朋友，为《地狱交响乐》画插图的作家杨鲍先生介绍，王朱为了使插图也更具真实性，曾经带他和另一位插图作者刘玉枢去马家湖下等窑子里实地查看，他们的插图也是当时的真实场景创作的。而王朱本人在深入下等窑子调查和妓女的接触中，曾经多次遭到窑主和警察的毒打，有一只眼睛差点被打瞎。也曾经被不明真相的朋友误以为他出入窑子是堕落了。那个“沈英芳”也曾经是让他爱怜与痛惜，却无力救助的悲情女子，并为了搭救她而险丢性命。

《地狱交响乐》的历史价值，在于它在中国文学现代史上，是至今发现的的唯一的以下等妓院妓女为主人公的长篇纪实小说，以严格的现实主义，朴素、平实的笔触，真实地再现了旧中国下等妓院妓女异常悲惨和生活及其命运，展示了下等娼窝的图景，揭示了妓女悲惨命运的社会原因，对于人们了解旧中国娼妓制度的罪恶和整个社会的黑暗有着巨大的认识意义，其中作品揭示的极度贫困人群的存在，拐卖妇女风气的盛行，治安部门在金钱驱使下对卖淫业的纵容是卖淫业难以根绝的重要原因上，对当前打击卖淫嫖娼与建设社会主义文明不是没有启示意义的——就这些，也应该扫去历史尘封，恢复《地狱交响乐》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应有地位。

赏

tags：

相关：

我分享了@中英俄三语

我分享了@中英俄三语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IzMzA3NjE5MA==&mid=400586185&idx=1&sn=619f29f72

致Tina:

今天，是单身汪们的狂欢日，而我，问自己，是不是从今年开始，我也要参与这样的“狂欢”？再叫一声我们

人体消化系统

发送私信“DY”，即可订阅每天推送的“一图读懂”系列。如果觉得喜欢，有帮助，就用“一分心意”来表达吧↓

盘前建议，及如何配置股票

老师上星期五曾放话，大盘一星期保安全，现在应该算做到了，也对了，现在还是向好的趋势，持股待涨，稳健型

#原创首发#【体制机制改革的平面化(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