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 城市星球研究所：关于城市的有趣议题，关注城市真实价值
文章作者：vanbratti“Bodog One”，城市星球研究所特约撰稿人。Urban Planet Institute 是一群建筑师、规划师和发展实践者：我们发现关于城市的有趣问题，关注城市的真正价值，希望让关于城市的讨论更具可读性。Urban Planet Institute 长期以来一直在招募创作者。如果您也对城市现实问题的研究感兴趣，请联系我们。
3月以来，COVID-19疫情在大陆逐渐得到控制，但在全球迅速蔓延：伊朗、韩国、意大利、德国、美国先后成为COVID-19的重灾区-19。受“钻石公主”号游轮上感染人数众多的影响，日本新冠肺炎感染人数早早突破千人。日本政府近两周来对新冠肺炎的不温不火的态度，让不少人担心今年的东京奥运会能否如期举行？
3月初，日本政府和国际奥委会明确表示，2020年东京奥运会将如期举行。从日本首相到国际奥委会主席，奥运会如期开幕是唯一的目标。
但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进一步爆发，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先后宣布不参加2020年奥运会。面对各方压力，3月24日，国际奥委会和东京奥运会发表联合声明，同意将东京奥运会推迟到2021年举行。
3月6日，东京奥运会和残奥会的八个新永久场馆全部完工。当时，奥运会的备战工作已经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图片来自路透社
尽管面临巨大的挑战和明显的损失，但日本从未考虑过取消奥运会，可见其对奥运会的重视。前期投入的大量资金、奥运会顺利举办带来的巨额赞助和城市形象的大幅提升，是各界坚守顺利举办底线的重要原因。奥运会。
从理论上讲，奥运会将对东道国经济产生积极影响。统计显示，自1964年东京奥运会以来的11届奥运会中，有8届出现了“奥运效应”。
所谓奥运效应，是指在奥运会筹备阶段，主办国大量的基础设施投资和体育场馆建设将显着拉动经济发展，而在奥运之年，旅游和居民消费也将显着拉动经济增长。
奥运会前四年和奥运会后四年东道国GDP增速对比。数据来自世界银行，地图：vanbratti
然而，奥运效应的积极影响在奥运会举办的那一刻就结束了。虽然奥运会的品牌效应可以持续一段时间，但奥运会后经济增速将明显放缓。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前举办的11届奥运会中，有9届都验证了这一特点。
当我们拿起日本近四年的经济成绩单时，不难发现，奥运筹备期间的基础设施和场馆建设并没有给经济带来提振。因此，奥运会的商业化收入和奥运年的旅游收入就变得极为重要。
照片中的“没有楼梯功能的楼梯”是日本道路观察中的一个概念：“Thomasson”。原意是讽刺1981年加入东京巨人队的美国棒球运动员加里·托马森，表现不佳拿高薪提醒当时的艺术家们“耗资巨大却半途而废而离开的建筑物或装置”未使用的地方”在城市空间。图片来自赤濑川元平
去年底，由隈研吾运营的东京新国立竞技场竣工。这座耗资128亿元的球场会不会成为史上最贵的“汤姆森”？图片来自 JAPAN Forward
如果说奥运效应带来的经济影响更大，那么奥运场馆、奥运村、奥运地块的后续利用和开发是每一个举办过奥运会的城市都面临的巨大挑战。
奥运会和残奥会一个多月后，耗资巨资的体育场馆建设立刻变成了政府的巨大负担。一方面，这些场馆将长期占据城市的宝贵土地；另一方面，他们每年也需要花费大量资金进行维护。如果政府不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行之有效的改造计划和更新措施，后奥运城市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在《奥运实情——赛后六座城市》一书中，Bruno Helbling为我们揭露了赛后几座奥运城市空无一人的惨淡景象。
2004年，奥运会回到了现代奥运会的“故乡”雅典。除了圣洁的橄榄枝，这场盛会给国人留下最深的印象，恐怕就是奥运场馆的竣工日期被推迟到奥运会开幕之前。
2004年7月31日，距离雅典奥运会开幕仅两周，随着最后一条连接市区和机场的轻轨工程竣工，雅典奥运会的场馆及相关交通工程基本完工。看来，在赛前，希腊官方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了如何按时完成球场建设上，而忽略了赛后对场地使用的必要规划。
雅典南部法利罗奥林匹克沙滩排球中心未使用的训练场。图片来自奥运现实——赛后六城
雅典奥运会之后，赛事带来的经济刺激迅速消散。如何消化前期的巨额投资，对奥运场馆、奥运地块进行再利用、再开发，成为长期困扰希腊人的噩梦。
直到当年年底，希腊政府才公布了奥运场馆再利用的三项原则：不出售任何场馆，保持场馆的国有性质；要注重场馆的社会价值，为社会服务，为国家发展大局服务，不可过头。强调经济效益；政府绝对不会让老百姓承担一分钱的维修费用。
但是，这三项原则显然过于理想化，不符合希腊国情。场馆高昂的维护费用也让雅典政府苦不堪言。一年后，希腊通过了奥运场馆赛后使用的相关法案，希望引入民间资金来引导奥运场馆和奥运村的后续开发，但鲜有响应。随着两年后全球经济危机的爆发，雅典奥运会奥运场馆地块的后续利用开发基本告吹。
位于雅典南部Elliniko的皮划艇中心，看起来也闲置了很久。图片来自奥运现实——赛后六城
在Bruno的书中可以看到，改造为保障房的奥运村杂草丛生，整体入住率偏低；位于市郊的皮划艇中心和沙滩排球中心长期空置。
改造为经济适用房的雅典奥运村入住率仅为10%左右。考虑到当地居民的真实需求，奥运村的住房重建并非万能药。图片来自奥运现实——赛后六城
由于在申办奥运会时没有对后奥运时期的场馆利用进行周密规划，雅典不幸成为了利用奥运遗产的反面例子。
北京似乎很重视前车之鉴，在雅典奥运会举办时提出了“省吃俭用办奥运”的口号。同年，经专家多次论证，国家体育场“鸟巢”临时更换方案取消了可开启的屋顶；座位数由原来的10万个减少约10%；同时进一步优化结构，减少钢材消耗1吨。
从牛津大学赛德商学院的一份报告可以看出，北京奥运会的总成本控制在一个相对合理的水平。与此同时，超支水平奇迹般地保持在 0。数据来自 2016 年牛津奥运会研究：奥运会的成本和成本超支
奥运会后，“鸟巢”摇身一变成为集旅游观光、大型体育赛事和文化演出于一体的复合型功能场馆。“鸟巢”、“水立方”和国家体育场三大标志性建筑在短时间内完成翻新，所有的奥运场景和设施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当年十一黄金周期间对公众开放。
短短半年时间，这三个场馆共接待游客1万余人次。到2018年北京奥运会十周年之际，“鸟巢”运营方的一份数据显示，过去十年“鸟巢”共接待游客3500万人次；算上各类会议和展览的参会人数，据北京奥林匹克公园管委会统计，三大场馆累计接待中外游客超过5亿人次。
少林寺塔沟武校在鸟巢排练，为驻场演出《鸟巢奇遇》做准备。2012年至2016年，该演出在鸟巢、水立方共上演125场，现场观众超过90万人次。图片来自奥运现实——赛后六城
这个数字在历届奥运会中恐怕是前所未有的，但这是否意味着赛后北京奥运场馆的运营状况良好呢？虽然前后情况比悉尼、雅典、里约要好很多，但总体来说，北京奥运会后的场馆再利用和土地再开发并没有得到妥善处理。
2016年夏天，世界首场海外曼彻斯特德比因鸟巢球场草坪状况极差而不得不取消。标志性体育场糟糕的场馆条件瞬间成为全球笑柄，也揭开了奥林匹克主体育场的遮羞布——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中国奥运城市，奥林匹克主体育场连基本的草坪维护都没有到位。
赛前按要求更换的冷季草坪无法承受高温高湿，也恰逢北京多年未见的暴雨。浸泡了近40个小时的草坪几乎变成了菜地。双方教练员在观察比赛当天鸟巢草坪的情况后，决定取消比赛。图片来自英国广播公司
鸟巢举办的各种活动和演唱会，加上旅游旺季的大量游客，至少让收入不算太难看。相比之下，奥运会期间的一些专业场馆，要么变成封闭的竞技体育训练馆，要么完全闲置，荒凉地分布在北京这块宝地。
石景山体育馆外的驾校，可见体育馆经营状况的惨淡。图片来自奥运现实——赛后六城
北京“鸟巢”的经营者前几年直言，“（鸟巢）一年什么都不做，只要一开门，就要1亿元。水、电、热的成本、维修、固定资产折旧费一年。” 全年支出将超过1.9亿元。”1.9亿元只是最基本的支出。考虑到当年“鸟巢”通过旅游和商演的总收入仅为1.93亿元，维持如此庞大的体育场馆的运营，其实是一笔巨大的开支，犹如一头“白象”。
“白象”指的是一种资产，它的所有者无法处置，而是大量消耗与其用途不成比例的资产。这个概念最初来自一个暹罗国王的故事。暹罗国王将白象作为礼物送给他们不喜欢的人，而接受者往往因饲养它们的成本而破产。
1892年内战爆发后，乌干达成为英国东非公司的“白象”。图片来自维基百科
“白象效应”无疑是诸多后奥运综合症的集中体现。这个词出现在众多研究后奥运效应的学者的文章中。清华大学朱文义教授也将这种后奥运现象称为“白象综合症”。
在历史上的多届奥运会中，后奥运时代由于管理不善和政府财政负担过重，场馆都成了“白象”。悉尼奥运会结束后，大量比赛场馆闲置废弃，主场馆内杂草丛生。一些场地不得不拆除或开始出售废旧建筑材料。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南美洲的里约热内卢。在一些报道中可以看到，里约奥运会的27个奥运场馆中，有12个在奥运会结束后的第一年根本就没有使用过。奥运越野赛场馆和皮划艇比赛场馆也未按计划向公众开放。
现代奥运史是一部弘扬体育、弘扬奥林匹克精神的壮丽史诗，但也似是后奥运时代奥运场馆管理不善、奥运土地二次开发不利的悲剧。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归因于东道国对管理现代奥运场馆发展的法律缺乏了解。
新南威尔士大学奥林匹克研究中心理查德·卡什曼教授在分析奥运城市的申办文件后指出，各城市的申办文件中只有一小部分专门阐述了场馆的传承和发展。奥运会之后。申办城市普遍将奥运会视为一个临时性、规模化、挑战性大的任务，着眼于申办成功奥运会。多数主办城市在前期规划中对奥运遗产规划不够充分，面临大量场馆与当地需求脱节的局面，往往来不及考虑奥运遗产的再利用。居民，无法融入城市空间。
因此，为应对后奥运效应，主办城市在规划奥运场馆时，应尽早考虑奥运后这些场馆的改造。一旦采取适当措施，“白象”可能成为造福地区人民的重要设施和促进经济积极发展的重要因素。这对于奥运前期投入的投资资金的回收，无疑是一大利好。从这个角度看，1984年的洛杉矶奥运会和2012年的伦敦奥运会都交出了很好的答卷。
1976年蒙特利尔奥运会筹备期间，由于加拿大经济不景气和工程管理问题，建设资金严重超支。短短15天的事件产生了巨额债务，甚至影响了加拿大经济。“蒙特利尔危机”成为现代奥运会的分水岭。此后，国际奥委会开始关注奥运会的商业运作和奥运场馆的合理规划。1984年的洛杉矶奥运会是奥运会历史上的第一场非政府组织。奥运会结束后，由奥组委发起成立的非公非营利组织LA84基金会继续创造和维护奥运遗产。
除了努力充分利用奥运遗产外，LA84 的另一个重要使命是洛杉矶地区的青少年体育运动 ? la84.org
洛杉矶奥运会的场馆绝大部分来自现有场馆的改造。后奥运时代的场馆和地块，城市不必太担心。LA84的出现，引起了全世界对奥运遗产的关注。80年代后期，“奥林匹克遗产”一词逐渐出现在奥运会申办、筹备和举办过程中。这不仅成为申奥城市能否获得奥运会主办权的竞争因素之一，也是衡量主办城市能否成功举办奥运会的评价内容。
奥运会主办城市对后奥运时期运动场馆和地块的重视程度，直接决定了奥运遗产或“白象”留给城市。伦敦是进入21世纪后处理奥运遗产最先进的城市。
2012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四年后，英国经济在奥运会前总体趋于稳定。伦敦夏季奥运会似乎将旧帝国重新带入了黄金时代——奥运会将世界的注意力转向了伦敦东部衰落的下李河谷。
借助奥运会作为催化剂，该地区的城市规划在奥运会前后10年内实现，原本需要25-30年才能完成。奥运会开幕前，伦敦政府决定留给这座城市一个多世纪以来最大的公园，也是最重要的奥运遗产——由奥运场馆改造而成的伊丽莎白女王公园。
从卫星影像看伊丽莎白女王公园十年来的变化。伦敦奥运会的召开，大大加快了这一地区的更新和发展。图片来自谷歌地球
同时，伦敦奥运场馆在规划之初就充分考虑了后奥运时代奥运遗产的合理利用。设计之初，设计师摒弃了传统奥林匹克公园内多个场馆的集中分布，将各个部分划分为不同的空间中国奥运城市，以方便奥运后更广泛的应用。
伦敦奥林匹克公园的规划可分为三个截然不同的阶段：赛前（2004-2008）、赛中（2008-2012）和赛后（2012-） 图片来自2012伦敦奥运催化剂
2012年伦敦奥运会总体规划包括大量临时设施和临时场馆。这些场馆在奥运会后迅速拆除并恢复原状，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场馆对城市高价值土地的长期占用。
耗资近4亿元人民币建造的伦敦奥林匹克篮球场，是奥运会历史上最大的临时建筑。虽然价格不菲，但至少不会给城市留下任何“白象”。图片来自伦敦奥组委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伦敦遗产开发公司，它全权负责奥林匹克公园及其场馆的赛后使用。筹建期公司，由市长办公室直接管理，致力于奥林匹克公园及其设施的长期规划、开发、管理和维护。这种模式的出现，很好地避免了奥组委作为临时机构，无法有效管理奥运会后场馆的利用和二次开发的问题。一系列深思熟虑、超前的设计，让伦敦迅速步入后奥运转型的轨道。
除了奥运地块的二次开发，后奥运城市面临的另一个核心问题是体育场馆的再利用。其中，主体育场最为特殊。
2016年里约热内卢奥运会的主场馆由著名的马拉卡纳体育场改建而成，这也是近几届奥运会的一个特例。放眼未来，主办城市对奥林匹克体育场的处理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类：供当地体育俱乐部使用，或者将其变成多功能场馆。
亚特兰大奥运会、雅典奥运会和伦敦奥运会主场馆分别成为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亚特兰大勇士队、希腊足球联盟帕纳辛奈科斯队和英超西汉姆联队的主场。游戏。
西汉姆联计划。凭借底层可伸缩看台的概念，“伦敦碗”的跑道被保留下来，英超联赛的西汉姆联队也击败了同城死敌热刺，获得了“伦敦碗”99年的租借权。预留的跑道让“伦敦碗”未来举办高水平田径赛事成为可能。图片来自西汉姆联俱乐部
主队的入驻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体育赛事的举办频率，从而保证了体育场馆的收入。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奥林匹克主场馆作为奥运最重要的物质遗产，其价值必然面临缩水的窘境。
对面就是悉尼奥林匹克体育场和“鸟巢”。这两个场馆至今仍保持着浓厚的“民族属性”。然而，这种“国家属性”往往是一把双刃剑：“鸟巢”正式名称“国家体育场”所具有的象征意义，也让它在中国的特殊语境下多了一份使命感。平时的行动难免会困在自己的茧里。
然而，追求场馆收支平衡与维护奥运遗产价值之间的矛盾，目前似乎无法得到更好的解决。与主场馆相比，奥运会其他场馆，尤其是较为专业的比赛场馆，在二次开发上面临着更大的挑战。理想情况下，在后奥运时代，这些体育场馆将纳入城市公共设施。但是，从雅典和北京的情况来看，这一设想很难实现。
归根结底，专业体育场馆的后续开发利用与群众体育运动的需求存在着天然的屏障。伦敦奥运会大量使用临时场馆的措施，在当下看来是更合适的解决方案。
“奥运会的成本代表了一种机会成本，同时也给了这座城市一个机会。” 除了奥运会给城市带来的巨大声望之外，奥运会带动的大规模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也具有巨大的诱惑力。
然而，问题的症结在于城市发展的目标是否在申奥和举办奥运会的过程中发生了偏离。如果我们利用奥运前的建设热潮，加快城市总体规划；尽快制定奥运场馆和奥运地块的后续利用规划，使之尽快回到城市发展的正确轨道，那么即便是后奥运时代的“白象”，举办奥运会仍然可以为这座城市带来长期利益。
如果主办方只着眼于奥运会的成功举办，而一系列的城市建设只是围绕奥运会的举办进行，那么精彩的盛会必将让奥运城市付出惨重的代价。
总之，奥运会的顺利举办不应该是奥运城市的最终目标。
在悉尼奥运会和伦敦奥运会主场馆的未来规划中，尽可能多地举办高水平的体育赛事，是延长奥林匹克遗产寿命的重要内容。
那么为什么不举办另一届奥运会呢？
2022年北京冬奥会北京赛区共规划12个竞赛和非竞赛场馆，其中8个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遗留项目。此外，颁奖中心将临时搭建在鸟巢和水立方之间。大部分场馆改造后直接投入使用。
除了新建的国家速滑馆和冬奥村，北京奥林匹克公园地块内原有的2008年奥运会场馆和场馆将在2022年北京冬奥会上再次承担功能。图片来自奥林匹克之家
“一头大象，两种食物”是北京给出的答案。
文章作者：vanbratti“Bodog One”，城市星球研究所特约撰稿人。Urban Planet Institute 是一群建筑师、规划师和发展实践者：我们发现关于城市的有趣问题，关注城市的真正价值，希望让关于城市的讨论更具可读性。城市星球研究院长期招募创作者。如果您也对城市现实问题的研究感兴趣，欢迎后台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