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正义与结果正义——从知乎童瑶（超）诈骗案说起

2016-01-28 00:25:21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青年陈尘 | 编辑：小柯

原标题：程序正义与结果正义——从知乎童瑶（超）诈骗案说起

鉴于有的同学可能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我用尽量简短的话形容一下事情的始末。在很久很久以前，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之后，知乎火了一个女神号，她的标签包括但不限于“被父母抛弃”、“先天性心脏病”、“养父母双亡”、“复旦名校毕业”、“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自立自强开店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大约半年多的时间，积攒了六万左右的关注：

（不知道她为啥还关注了我，可能因为我长得比较帅吧）

在积攒了一定粉丝之后，童瑶账号的运营者又伪造了另一个小号，提问讲述自己的血泪身世，并用大号童瑶唱了一出双簧：

之后便是小号曝出支付宝，众网友捐钱（据最新新闻，诈骗金额达二十四万）。但是再狡猾的狐狸终究要露出尾巴，在细心网友的抽丝剥茧之下，逐渐曝光了童瑶账号的幕后运营者是一个抠脚大汉，真名叫做童超。网友们人肉出的信息包括但并不限于：1、身份证号；2、银行账号、支付宝号；3、手机号（两个）；4、家庭住址；5、QQ号；6、微信号；7、手机通讯录；8、消费网站购买记录；9、结婚照；10、在银行提款的照片……

在一波波人肉信息的公布，对于让犯罪嫌疑人无路可走、最终自首可以说是居功至伟。但是网上毫无疑问的出现了反对人肉的声音：

这条被删除的评论就是网友若冲回复的“无论如何，反对人肉”，但是明显遭到了众网友的轮番吊打，最终删除评论。而网友回复的“你站在道德高地上不冷吗”被顶到了热评第一条。

很明显，在对于人肉这个问题上，网友们分为了“程序正义”与“结果正义”两派。通俗点解释，程序正义要求实现正义不但需要正义的结果，实现正义的过程也要完全合法合规符合道德，比如英美法系一句非常著名的话：“正义不仅应得到实现，而且要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加以实现”（Justicemustnotonlybedone,butmustbeseentobedone.）说的就是法律应当使人感受到判决过程的公平性和合理性。而结果正义在法律的领域叫做实体正义，坚持的理念就是结果比过程更重要，如果能实现最终的正义，同时实现正义的手段不会造成其他的非正义，那么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实现正义。

回到这个话题，反对人肉的朋友毫无疑问就是坚持程序正义的朋友，认为即便要将犯罪粉丝绳之以法也不能用人肉这种“非法手段”，因为犯罪嫌疑人被法院判刑之前，他的合法权益都是受法律保护的；而那些反驳他的朋友们也当然有足够的理由，他们要的讲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如果没有知乎上公布个人信息的强答舆论压力，以童超的尿性绝不会甘心自首的。

在这一个案例中，毫无疑问支持结果正义的人占据了绝对得大多数，那我再讲一个故事：

广东陆丰高中女生安琪被怀疑偷窃服装，服装店主将她的照片发布到网上，随后安琪遭到人肉搜索，个人隐私信息被曝光。女孩不堪压力自杀身亡。事实上这个女孩并没有偷衣服。这就是为了寻求结果正义而忽略程序正义引发的悲剧。因为“人肉”童超可以不堪压力而去自首，同样因为“人肉”，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了。

下面进入到理论知识的阶段了，什么是“正义”？我在《生而贫穷（下）》中讲过，不同哲学体系下对于公平、正义、平等的合理都不一样。博登海默说过：“正义有着一张普罗透斯似的脸，变幻无常，随时可呈现不同形状，并具有极不相同的面貌。当我们仔细查看这张脸并试图解开隐藏其表面之后的秘密时，我们往往会深感迷惑。”我们这里对“正义”的定义选择我们社会上公认的定义。我们认为，正义一直被看作是高于法律、社会规则的事务，一直是法律、道德、社会规则最求的目标，一直是检验法律、社会规则是否合理的标准。

人们对于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的观点大致分为三类：1、结果正义优先于程序正义，将程序手段作为结果的附庸，这是程序工具主义者的观点；2、而程序本位主义者则认为程序正义优于实体正义；3、折中主义者认为，应兼顾实体正义与程序正义。（相当于废话，啥都没说）

而在现实生活中来看，我们普通民众并没有坚定地哲学观，支持哪个反对哪个全凭自己“内心”，正所谓“天地之间有杆秤，秤砣就是咱老百姓”。我如果拿出童超诈骗的案子来说，人们可以找到无数条理由支持结果正义：比如童超发道歉文说请大家不要修改他支付宝密码，以便于他能把所有骗到的钱退回网友，然而当他贴出来几张打款截图之后，被火眼金睛的网友们认出这是PS的图片，这才引发了最激烈的那波人肉潮，他在银行取款的照片都被曝光。相反的，如果我用少女被人肉被迫自杀的事情，人们同样可以找到无数条理由来支持程序正义：服装店主想当然啦、无知暴民逼死人啊……

我在《阿尔萨斯的斯坦索姆困境》里说过，我们这个世界太复杂，以人类的智商能力，完全找不到一个最优解，我们只能在摸索中前进，找到一个相对合理、相对公平、相对正义的答案，而有些代价是我们必须要付出的。

这里关于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的探讨只说三个结论：

结论一：程序正义与结果正义是辩证统一的，程序正义的目的是实现结果正义，结果正义的保证是实现程序正义。

这个大家都容易理解，因为我们所有人的终极目的都是期待一个正义、公平得以彰显的社会，分歧出在方法论上。

按照马克思-韦伯的观点，“司法的形式主义使法律体系能够像技术合理性的机器一样运行，这就保证了个人和群体在这一体系内获得相对最大限度的自由，并极大的提高了预言他们行为的法律后果的可能性。程序成了以固定的和不可逾越的游戏规则为限的、特殊类型的和平竞争”。

结论二：现阶段保障结果正义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程序正义。

为什么大家强调程序正义，原因就在于，经过人类历史上相当多的探索、经历了无数血与泪的代价，大家发现：实现结果正义的最佳途径就是程序正义。我上一篇讲《悲惨世界》的文章说过，下层人民指望“青天大老爷”是没有用的，只有建立起合理的制度、建立起行之有效的维护正义的程序，才能实现最广泛的正义。这也是许多坚持程序正义的人的理由：今天你们反对人肉，因为逼死了一个少女；明天你们又支持人肉，因为童超人神共愤……这种只靠人的主观的判断靠谱吗？不如我们建立起一程序，这种程序虽然是保守的，但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冤假错案的诞生。

想一想呼格吉勒图案，想一想佘祥林案，多少刑讯逼供下的冤假错案。当然，按照老警察的说法，适当的“吓一吓”、“打一打”能使办案进度突飞猛进，因为对于一些经常出入“局子”的“老油条”，如果不用点“非常手段”警察根本那他们没办法。想起前一阵公安微博给“人贩子打马赛克”的事件，对于法院未定罪的犯罪嫌疑人理应打马赛克这是行政规定，然而公安官微公然在网络舆论的支持下选择不遵循行政命令，引人深思。

结论三：即便如此，在许多情况下，程序正义都有其局限性，许多情况下遵循程序正义正义无法彰显。

这一点也可以理解，因为“规则”是人设计的，人的智力是有限的，总会又很多情况下遵循“程序正义”而是正义无法彰显。就比如说童超虽然进去了，但是他有没有同伙，如果他一个人大包大揽把诈骗案都担了下来，咬定说就是他一个人的号，警察对他也没有办法。但是细心的网友们人肉到，童超的手机通讯录里有一个叫“赵童瑶”的人，而他账号所有的照片都是赵童瑶本人，网友们继续深扒他的姨夫就姓赵，同时还有一个买mac的姐姐：

是否网友的压力能让疑似的“同伙”绳之以法，我们拭目以待

再举一个例子，轰动全美的“辛普森杀妻案”，基本上我奶奶看了这个案子始末都能断定辛普森就是凶手，然而因为警方办案过程中的几个失误，被辛普森的天价律师团穷追猛打，最终辛普森无罪释放。当然这是一个英美法系程序正义得以彰显的经典案例，不过美国人民对于这个案子的评价也是两极分化的：一部分认为这是美国法律史上的耻辱，让杀人犯逍遥法外我们必须反思自己的制度了；另一部分认为这个反而是我们法律体系的优越性，能做到“放过一千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结论四：当今的程序正义，是精英阶层设计的程序，对于精英阶层是有利的。

刚才说的辛普森杀妻案，再讲一个正好与之相对应的，最近非常非常火的美国纪录片《制造杀人犯》，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搜一下这个纪录片，非常详尽的讲述了在看似完备的英美法系体制下，如果能将一个完全无辜的人定罪为杀人犯的。辛普森是知名橄榄球运动员，不惜重金聘请了“梦幻律师团”：

据检方统计，检方为了与“梦幻律师团”过招，至少消耗了纳税人800多万美元巨款。

然而在纪律片《制造杀人犯》中，没有钱聘请律师而不得不用的法庭免费律师“迫不及待地要置他于死地”：

在精英设计的规则下，没有钱的平民注定要在“程序正义”中碰一头的包，所以我们的民间会歌颂这样的英雄：鲁智深、武松，虽然他们是杀人犯，但是鲁智深不打死镇关西无处可以伸张正义、武松不屠了张团练的家他也无路可走，在一个程序正义完全无法伸张的情况下，梁山泊的好汉们杀贪官、打豪强、劫生辰纲，以一种打破程序正义的手段实现了平民心中的“结果正义”，自然会在民间得到一个正面形象。

说了这么多，结论还是我们离一个理性、完善、正义的社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与诸君共勉。

点此投喂熊猫

赏

打赏的人

tags：

相关：

每一个程序员都是自学成才

本文由玩赚乐(www.banghui.org)– 小峰原创翻译，转载请看清文末的转载要求，欢迎参与我们的付费投稿计划！

Xcode重构功能怎么用我全告诉你

你会经常需要重构你的代码，让它有更好的结构，可读性或者提高可维护性。Xcode作为IDE其实提供了一些帮助de

如何在JavaScript中使用C程序

JavaScript 是个灵活的脚本语言，能方便的处理业务逻辑。当需要传输通信时，我们大多选择 JSON 或 XML 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