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
2015-12-26 07:25:22 | 来源:新浪微博 | 投稿:zy撕 | 编辑:小柯

原标题:老刘

老刘

平安夜陪了妹妹随便玩了一会儿之后,我突然想起老刘就住在附近,就在妹妹睡觉之后前去拜访。老刘现在在苏州上大学,刚好考完final回上海,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新一任女朋友。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医院里,与这一次重逢相隔了大概近一年。我问他这是你的第几个女朋友?他扳起手指数了一下,1,2,3,4,5,……记不清了!我们回忆起以前的往事,我回忆我以前做题,考试,考高中,考大学;他回忆以前谈恋爱,谈恋爱,谈恋爱……听得我很想打死他。

我认识老刘纯粹是因为我们的父母互相认识。老刘家里很有钱,跟很多在上海读书的有钱人的孩子一样,他家里在浙江也有个据说很大的工厂。照理说穷逼是不会结识富商的,但是医生总是会接触社会各方面的人,长期被哮喘折磨的老刘被我的母上大人给治好了,于是我们两家就有了来往。

我和老刘认识的时候我俩还在念小学。老刘的母亲说他在外面上数学补习班,非常牛逼。我妈听了,本着母亲之间的竞争意识也让我一起去。补习班的数学老师是上海某市重点高中的物理老师,被一群来自浙江的有钱人(我除外)请来给上小学的孩子们上数学课,也是很神奇。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老师说:“上次叫你们背的100以内素数你们背了没有?”

同学们:“背了~”

“那就轮流背一下吧,”他指了指老刘,“从你开始。”

“2!”

“3!”

“5!”

“7!”

“11!”

然而弱智的我并不知道什幺叫素数。正如我在之前那篇已经被删掉的文章里写到的,我在法国上学时的成绩是“能从1数到10”,已经算是非常优秀了。所以当背诵的队列轮到我时,我像个白痴一样呆住了。众人的目光向我集中,好像无法相信世上竟有无法回答这种智障问题的傻逼。

“额……4?”

处于紧张之中的同学们一下子就喷了,并且像围观一个傻逼一样围观我这个新来的。我觉得我受到了迫害。

去老刘家做客,基本就是网吧一日游。老刘有三台属于自己的电脑,小朋友们去他家玩,就是一起局域网联机玩各种游戏。玩游戏的时候,老刘都要家里的阿姨准备好乐事原味薯片和可乐放在桌上,如果少了一样或是断供了就要大声责骂安徽阿姨,其姿态之张牙舞爪,态度之恶劣,让年幼的我很是惊骇。老刘玩游戏的基本时间单位是10小时起玩,放假时期的作息是早上九点钟起床,一直在电脑前玩到晚上十一点。对于那时候的我,防沉迷3小时已经是一种神秘的禁忌,一旦越过就等同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和老刘一起玩,非常纵欲,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叛逆之人,以后会走上街头打群架,抽烟,吸毒的道路,非常酷炫。后来才知道,这只是普通的肥宅生活罢了。

第一次玩WAR3,不知道怎幺造房子,只能把初始金钱送给我老刘,然后默默看他玩,这进一步加深了我的自卑。老刘几乎确信了我是个弱智。那时的老刘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喜欢欺负他的小伙伴,当然也包括我,尤其是在确信了我是个弱智之后就愈发变本加厉,喜欢坐我脸上。后来我看了游戏风云的WAR3比赛,学了sky的人族套路,就把老刘吊起来打,毕竟他连开分矿的意识都没有。从此之后他不得不对我刮目相看。我觉得这是我人生的一大转折点,是电子竞技拯救了我,感谢电子竞技。

上初中的时候,我原本打算随便上个离家近的初中。然而听说老刘要去个上海数一数二的私立初中,我就很不服:这个逼连开分矿都不会,凭什幺上的学校比我好?然后我就跟母上说我也要去。然而根据上海的政策,初中是不能跨区读的,就算是私立学校也很麻烦。据说当时黄浦区教育局的人说:你们卢湾区的人把档案发给我们我们就敲章允许你过来读。卢湾区教育局的人说:“你们要先敲章我才能把档案发过去。”这就成了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死循环,非常魔幻。我妈一听,觉得自己无力解决如此高深的哲学难题,就准备放弃了。这时,老刘的母亲果断出手相助,派手下去城隍庙找人用胡萝卜刻了一个黄浦区教育局的章,一下子破解了这个paradox。毕竟浙江人,手段就是不一样。从此提到浙江人,我心中就会悄悄地肃然起敬,感觉这个人肯定诡计多端,非常牛逼,直到后来遇到了我的高中室友——也许以后会向大家介绍。

然后我就和老刘就一起去念初中了。一开始他总是会向我打听月考成绩,过了一段时间就不再打听了——因为根本考不过我。私立初中很残酷,每个月都会有年级统一的月考,然后把第一名到最后一名的名次都贴在墙上,也许是挂路灯的一种。学校的学生很多,要10张纸才能挂完,我基本上都出现在第一张的前半面。我悄悄地得意,心说:现在知道谁才是弱智了吧?后来,班级里最可爱的女孩子成了老刘的女朋友,然而当时我并没有当回事,觉得谈恋爱好蠢好无聊啊,根本没有做题目有成就感。直到多年后才意识到原来弱智的一直是我,是在下输了。

我那所私立学校是以学科竞赛见长的,基本上包揽上海理科竞赛的团体一等奖。那时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最聪明的学生参加数学竞赛,次一等的参加物理竞赛,弱智参加化学竞赛。我和老刘都属于第三集团所以都参加化学竞赛。化学竞赛分很多种,有纯粹做题目的还有做课题的。做课题的那个比赛挺有趣,但是名额有限每个学校只能有3个人组成一组参加,我虽然是弱智但是姑且算弱智中的战斗弱智所以入选了。我们选的课题,现在看来有点超前,是测试教室中的PM2.5。说起来早在反华分子骆家辉宣传这个概念之前我早就听说过了。参加项目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和我关系最好的性友。在准备去某大学做这个项目的presentation评奖之前,我的挚友得了水痘病倒了,必须找一个人顶替。这时老刘的浙江母亲突然杀了出来,搞定了化学老师,把替补的名额给了他。做presentation的时候,他在一旁像傻子一样点头,评选教授的问题都丢给我回答,居然也跟着混了个奖,一刚。这件事最初让我很不爽,但我还是原谅了他。毕竟浙江人,没办法嘛。

后来老刘甩掉了他可爱的女朋友,女朋友为此难过了好久。我很不理解为什幺她这幺喜欢老刘,更不理解肥宅为什幺也能找到这幺善良美丽的姑娘。我也不知道他为什幺要甩,可能是因为腻烦了吧,就跟他玩腻了WAR3玩DOTA,玩腻了DOTA玩WOW一样。老刘是个没有烦恼的人,失恋对他来说连低谷都算不上。不如说他的人生根本没有低谷。我完全能想象出,他分手以后立刻回家嚼着薯片投入游戏的样子。

后来我们去了不同的高中。偶尔见面时,他问我最近在做什幺?虽然他是个肥宅,但是他出人意料地擅长交流,总是会找到话题。和他说话我总是处于被动,但是这样让我很舒服,我喜欢和这样的人说话。我说我在准备考试,背单词,准备出国,写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文章……他说他又找了女朋友,每天叫他妈派人中午送草莓——有机原生态的超贵草莓——给她吃。但是她还是跑了,所以他又换了一个。他说起这些事时,我就静静地听,感觉像在听另外一个世界的传说。我其实很愿意听他说这些,出于一个nerd对异世界的好奇我还是挺感兴趣的,这些事对我来说几乎跟克苏鲁神话一样神秘未知。

住院的时候,我不愿意让高中同学来看我——因为那时的我看起来很弱,不像个立派的五线公知。但是他根本不管这些,还是强行找到了我的床位。他给我买了一大袋乐事原味薯片,我摆摆手说吃不了,他就坐在我床边自己撕开袋子吃起来。他问我我最近做什幺?我说我在看病,背单词,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他说他要去苏州读大学了,以后也许会去英国。他说跟高中的女朋友分手了,并且正在追求新的一个,比以前的还漂亮,然后还用油腻腻的手掏出手机把她的照片给我看。我已经分不清他的女朋友们了,只能记住第一个和第二个,其余的都超纲了。他说这些时我就笑着点头,感觉过去的日子好像又回来了。

但是过去的日子最终还是过去了。老刘明年就要去英国了,也许也不会回来了。他变了,他变得谈吐得体,不会随便发飙,不再吃肥宅食品后也瘦了不少,比在下要帅多了。昨晚是圣诞夜,考虑到他和女朋友在一起,我大概坐了一个小时我就和他道别了。离开的路上,我想起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想起了我们都还很年轻的日子,很伤感。老刘变得成熟了,我觉得他会有美好的人生,而时间把我从一种垃圾变成了另外一种垃圾。我希望老刘和他的女朋友们能够快乐——即使我并没有老刘这个朋友,他是我虚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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